看完一遍榜,果真没在榜上看见“陈妤果”三个字。
  按理说落榜的是陈妤果,该难受该在意的人是她,结果她却挠着鼻翼小心翼翼安慰周鱼鱼,“咱不看这个的,咱后面有人。”
  皇上是她姐妹,蔡太傅是她老师,状元是她姐姐,别说六部了,连皇宫都随她进出。
  她这么厚的背景,还在乎榜上那点名次?
  周鱼鱼皱巴着娃娃脸,微微摇头,抬手比划:果真如此。
  “什么?”他说话云里雾里的,陈妤果没听懂。
  周鱼鱼昂着小脸看着陈妤果:任务没完成的人,是不能出现在史书上的,除非你有了大功绩才能青史留名,唯有青史留名的人才算任务成功。
  像是每届状元做出功绩都会被记载下来,留后人翻看追忆,这也算留史书了。
  因为陈妤果不算任务完成,所以不在榜上似乎是必然。
  而冯阮的情况特殊,她虽是她那届的状元要留名史书,可她每次任务结束功成身退之时,总是她被抄家砍头的时候。
  做为一个奸臣佞臣,冯阮的名字自然不能出现在史书上,当权者出于憎恨或者别的情绪,总会刻意抹去冯阮这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这是她做为“s”级“权”的任务者要承受的代价,没得选择,可能也是因为她从没留名青史,任务完成度总卡在99.99%。
  有时候距离奇迹的出现,只差那么0.01。
  周鱼鱼之前就在怀疑这事,只不过碰不到同类人得不到证实,如今正好通过陈妤果算是得到了一点验证。
  陈妤果看周鱼鱼,“你想说什么?”
  周鱼鱼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微微摇头。
  这事陈妤果到时候就懂啦,但她要跟冯阮说一声,让她记自己一个大人情。
  下个世界走后门送他去个好摸鱼的地方玩耍。
  周鱼鱼有预感,这个世界,是冯阮完成任务青史留名最好的机会,因为小皇上是梁夏。
  梁夏,她跟别的皇上不同。
  陈妤松也在说梁夏,“大夏的行踪暴露出去了?”
  京中有眼睛但是又不知道是谁,于是蔡甜让言佩去办这事。
  做法就是跟人聊天的时候,让言佩假装不经意被人套了话,不小心说出梁夏一行人的具体行踪。
  这期间,只要这些人往外递消息,那必然有问题。
  蔡甜通过这个方法,抓出了京中的眼线。
  对方是宗室梁佩的人,因品级不高不在上一次的行宫逼宫中自然逃过宗室清算一劫,如今她见梁佩被关冯阮倒台,盘算下来,觉得朝中无人能扛起担子,顿时打起别的主意。
  “那江南的事情,是个局?”陈妤松脸色都变了,“那神女也是假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小皇上离开被层层保护着的皇宫,轻车简行独自南下。
  可南下一事是冯相走之前点过头的。陈妤松脊背发寒,冯相不可能背刺大夏改投她人啊。
  那江南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神女?
  蔡甜皱眉,没回答陈妤松关于神女的事情,只是担忧,“眼线虽抓出来了,但大夏的行踪估计也被暴露了。”
  如果她是江南官员,如今第一反应便是:
  半路之上,除掉新皇。
  第068章
  越往南走天气越热, 夏季将至,南方雨水也多了起来。
  “瞧着又要下暴雨,”李钱从车厢里探出头朝外看, 他原本一个五谷不分的皇上, 这会儿对天气都有了经验, “前方看看有没有驿站, 咱们停下来避避雨明日天晴再走。”
  夏季雨水一般来的快走的也快。
  “行。”驾车的是报春跟九号。李钱毕竟年纪大了, 很多时候精力跟不上, 不可能总让他坐在前头顶着太阳驾车。
  所以就是简曲跟沈君牧一组, 梁夏跟九号一组, 四人轮流来。
  报春则顶着草帽始终坐在外面记路给后方的沈琼花大军留记号, 以及顺路找寻艾草留下的印记。
  出京时几人身上穿着棉质春装早晚还会觉得冷, 如今人人身上换了轻薄夏衫迎着风才觉得凉爽。
  天一热,连冯朱朱都不爱在人身上趴着, 小猪在马车里哼哼唧唧显然闷得慌。
  “以前听说冯相养儿子那叫一个精细,冬季有炭盆夏季有冰块。”李钱拿过蒲扇给冯朱朱轻轻扇着。
  沈君牧闻言抿着薄唇, 眉头微微皱着, 显然觉得冯朱朱跟着自己受罪了。
  梁夏双手捏着手里的地志, 抬手朝着沈君牧扇风。
  凉风带着墨香, 沈君牧扭头朝梁夏看过来。
  梁夏说, “咱们前面驿站休息的时候,给小猪用竹条编个猪窝,这样睡着凉快些。”
  北方多杨树, 南方柳树跟竹林偏多,倒是不担心没材料。
  沈君牧瞬间打足精神, 眼睛亮起来,只是刚振作了没有半个瞬息, 他又想起一件事情,肩膀塌回去,闷闷开口,“我不会。”
  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梁夏笑了,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盛着明晃晃的光亮,矜持又得意地收起书靠回车壁上。
  李钱明示沈君牧,“她会。”
  梁夏用书遮挡,朝李钱竖起大拇指。知她者,李钱也。
  沈君牧再看向梁夏的眼神透着惊喜,她手好巧,会编花也会编猪窝。
  梁夏之前给蔡甜做过灯笼,怎么可能没点手艺呢。
  怪不得当时教她手艺的师傅说:多点本事好娶夫郎。
  你看,这不就用到了。
  “那……”沈君牧看看冯朱朱,又看看梁夏。
  梁夏素来对小猪兴趣不高不可能无缘无故给它做窝,冯朱朱也不像小狗一样会撒娇求人。
  ……所以求人这事只能他这个养父来做!
  沈君牧抿了抿唇,从身边拿过蒲扇,对着梁夏轻轻扇,眼睛亮亮的,小狗讨好似的,“你教我。”
  “教你可以,只是君牧,拜师是要付报酬的~”梁夏悠悠开口,手上抖着书,重新将书在交叠的腿上摊开,“你想想我会要什么报酬。”
  她还能要什么。
  李钱做为一个思想成熟的大人,听到这话不由咳了起来,跟系统说:‘孩子终究是长大了。’
  见沈君牧朝自己看过来,李钱立马佯装掀开车帘看路。
  他不能影响大夏逗夫郎。
  沈君牧见李钱别开脸,只能自己边给梁夏扇风边沉思。
  大夏想要什么报酬呢?
  这个问题他从路上一直想到驿站里。
  百姓过路住客栈,驿站只留给官员极其家属歇脚换马。
  想要进去,靠从商身份是不行了。
  沈君牧下车,从腰带上将沈家腰牌扯掉,递给驿丞看。
  “原来是沈将军家的公子,”驿丞连忙弓腰作揖,恭敬热情,“快请快请。”
  她招呼里面,“烧水备饭喂马。”
  “饭就不用你们备了,”简曲已经开始撸袖筒,伸手从马车后面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厨具拎过来,从锅到铲沉甸甸的一包,他一只手就能拎着,“我来就行。”
  他一个小小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秀秀气气白白净净,瞧着跟个小公子一样,能做饭?
  在他开口之前,驿丞还以为他是沈君牧的表弟或者堂弟呢。
  “你放心,一路上她们的饭都是我做的,旁人做的她们吃不惯。”简曲让人带路去后厨。
  驿丞不敢违令,只得照办。她心里想的是沈家公子还挺警惕,出门怕饮食不安全,还自备一个厨子。
  除了厨子,还有个负责洒扫的黄头发瘦小丫头,站在门口抬眼往驿站里扫了一圈,就眯起眼睛问她,“有没有扫帚?”
  看来是要自己再清扫一遍房间。驿丞笑着说,“有,自然是有的,我让人给你拿。”
  丫头进去,后面是抱着两个包袱的老头,五十岁左右头发花白,个头不高腰背不弯,腿脚瞧着也挺灵活,笑起来很是和气,想来是随行的老仆,毕竟他身边还跟这个年轻的小仆。
  典型的少爷出游啊。
  驿丞没见过沈君牧,但见过他母亲沈琼花以及那三个姐姐,沈家满门忠烈大梁无人不知,她原本以为沈君牧做为沈家的儿子应该有她母亲的风范,如今看来,倒是养成了养尊处优的小公子。
  想到这儿,驿丞对沈君牧的态度远没有刚才那般恭敬,原本是哈腰作揖,这会儿双手已经搭在小腹前了。
  最后从马车里又出来一位,束腰白色交襟夏衫,长发随意用玉簪挽起,通体气质温和文气,手里握着书,像个赶考的白净书生,说话也慢慢悠悠不急不躁,“李钱,晚上你跟报春还有简曲睡一屋。”
  随着梁夏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系统清越的电子音:
  [滴,任务三,任务进度为百分之十,请宿主1020注意查看。]
  李钱一怔,明白什么,点头应下,“是。”
  艾草走的不是官道,所以路上没留下太多记号。而且就算她从官道走,她也进不了驿站,自然对驿站这边的情况不清楚。
  大夏应该是看出了什么,才让他们三人挤一屋互相照应,至少他包袱里有个能保命的宝贝。
  驿丞看向梁夏,偏头问沈君牧,“这位是?”
  梁夏往沈君牧身边一站,双手往身后一搭,也跟着看向沈君牧。
  姐姐?还是未来妻主?
  结果,沈君牧面无表情憋出两个字,“家属。”
  家属,未婚妻夫关系,可不就是家属吗。
  梁夏笑了,她一笑,沈君牧脸就发热,抿着唇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