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建军听到他的质问,一时间呆怔在原地,不敢接话。
  “这都是他安排好的对不对?”谢遇安失控地再次问出声,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他见谢建军不答复他,便直接绕过拦在门口的谢建军,冲进了父亲的卧室中。
  他像是无头苍蝇般对着屋子一通搜索,却一无所获。谢建军从他身后靠近,伸出手拍了拍谢遇安的肩膀。
  一向沉默寡言的老父亲伸出了颤抖的手,递给了谢遇安一封信。那信封上的字,赫然是周凉的笔迹。
  谢建军表面维持着平静,声音却微微颤抖着:“周凉和我们……也都是为了你好,你最好不要看,会受不了的。”
  谢遇安眼眸闪烁着,他双手接过信封,颤抖着从信封里抖出一个内存卡,拿过旁边的电脑插了进去。
  那个内存卡里只有一个视频,谢遇安拿着鼠标的手微微抖着,怀着激动忐忑的心情,点开了那个视频。
  视频里周凉端坐在两人公寓的沙发上,他牵起了一个笑脸,微微调整了下相机视角,便开始了录制。
  他说:“爸,在您看见这个视频的时候,我估计已经不在了。我惹上大麻烦了,谁也解决不了的那种。”
  周凉说完这句,眼睫微微垂了几分,将眸中的哀思掩盖住,这才继续开口:
  “我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谢遇安。在我走后,我猜他会一直追究下去的。但我的事情追究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我不想让他平白那样消耗下去。
  他跟我不一样,我是个没有过去没有将来的人,就算消失掉也无足轻重。
  他至少还有你们,等他稍微好点后,拉他一把,让他重回正轨吧。我是个很小气的人,过去从来没想过对谢遇安放手,如果他要离开,我就算是用绳子拴住,也不愿他走。可是现在……我愿意放手了。
  去给他找新的对象吧,给他找到新的人生寄托,这些都可以。只要谢遇安能重新振作起来。
  这样的话,我的母亲没了我,好歹也能有个挂念。只不过,如果谢遇安真的有了别人,就不要去墓前告诉我了,我怕我看见了,会很难过。
  拜托了。”
  周凉站起身来,他身上燃着摇曳不定的微弱残火,像是蜡炬成灰般,即将熄灭。他对着屏幕深深鞠了一躬,随后画面中断,一切又归于一片黑暗之中。
  看完整个视频的谢遇安呆愣在镜头前,他整个人仿佛被潮水冲刷,脑中一片空白,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
  谁准你这样安排的?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好在心中控诉。谁允许的?
  “周凉!”谢遇安狠狠地念出这个名字。
  周凉以为这样他就会按部就班照这样的人生模板走下去吗?
  “你想得美!”谢遇安对着空气咆哮着。
  他不会放弃的,就算是拼上他人生的最后一口气,他也会抓到欧文,为周凉报仇雪恨。
  --------------------
  周凉的plan a宣告失败……嘤嘤嘤
  第79章
  2020年2月
  谢遇安将一张新的便签纸贴在了白板上。这张白板上标注着各类线索,密密麻麻,甚至有些字迹被磨花。
  三年过去了,他一直未放弃调查周凉的案子,漫长的持久战令他心力枯竭,可他依旧是毫无头绪。那个他匆匆瞥过一眼的凶手,如同人间蒸发了般,连根头发丝都没让他寻到。
  谢遇安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甩开打火机照例点上。灯火忽明忽暗映照在他脸上,为他平添几分落寞。
  周凉那段临终视频他已经看了无数次,周凉的那句“我是个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的人”,令他十分在意。
  可谢遇安琢磨了这么久,没能搞清楚周凉这句话背后的用意,也没能搞清楚周凉到底惹上了什么大麻烦。
  直到今天,事件终于有了进展。他的手机响起一声短信提示音,谢遇安拿起桌上的手机解开屏幕。当他看清短信上的那张照片时,他瞳仁蓦然紧缩着,血液如同凝固般,让他怔楞在原地。
  那是一张周凉的照片。
  照片是侧拍的。周凉躺在一片荒废的水泥地上,白皙的脸上泛着红肿,两眼无神地注视着上方,嘴角还渗出了一丝血迹。
  周凉的这个模样他熟记于心,在案卷资料上,在法医的解刨台上,在媒体新闻上……他不知见了多少回。每见到一次,都像是剜了他的心,令他痛不欲生,遍体鳞伤。
  这个陌生人发来这张照片还未完,紧跟着又发了一条信息:[你知道上哪里找我。你的欧文先生。]
  谢遇安呼吸急促起来,他浑身的血液都在上涌燃烧。他像烧开了开水般,整个人沸腾着,发出嗡鸣的呼啸声。
  面对这赤|裸裸的挑衅,谢遇安果断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了,但是那人只接听了一秒,便很快挂断。谢遇安气急攻心,再次拨打过去,已显示对方已关机。
  他立即开车前往电信部门,掏出警官证要求工作人员给他查询这通电话的确切定位。
  工作人员忙活了半天,将定位发给了他。谢遇安看向那个定位点,不由眼睛瞪得更大。他胸中的怒火火上浇油般,燃烧得更加旺盛。
  电话拨出的位置,正是城郊区楼西路的那栋烂尾楼处,也是周凉被杀的案发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