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就是打着追求他的名义,伺机观察aptx的秘密,等到合适的时候,再一网打尽。
  他不怕成为森鸥外的棋子,也不怕会为此牺牲,那是他作为港黑成员的宿命。
  他唯独怕在感情这件事上,被他欺骗,玩弄身心。
  黑泽莲和大多数人都不同,他没有那么多顾虑,为了朋友他可以抛下一切,为了爱人他也可以慷慨赴死。
  假如生与死摆放在他和伴侣之间,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把生的机会留给另一个人。
  但森鸥外太能忍耐了。
  他本就是能做出为了上位,耐心地留在前任港黑首领身边当医生的人。
  黑泽莲不禁想,假如自己没有aptx,森鸥外对他又会是什么态度呢?
  不对,假如没有aptx,他就死了。
  常人六分之一大小的心脏,怎么可能撑得住一个成年人的身体呢?森鸥外为什么一再强调他死后只能埋在港黑花园里呢?
  他怎么不和中原中也、不和尾崎红叶去强调呢?
  因为他们是他心爱的部下,而他是个……很随意的工具人吧,临死时尸体也要被迫发挥一下化肥的功效。
  真叫人生气。
  车子开进黑衣组织的大本营时,黑泽莲脑子里还有森鸥外留下的残影。
  “到了。”车子停下,伏特加从副驾驶上下来,先替琴酒开了车门。
  黑泽莲边走边想事,也从琴酒那一侧下来,不小心头咚一声撞在了车上。
  琴酒皱眉:“你在想什么?”
  黑泽莲不假思索地说道:“在想朗姆先生有什么事想见我,他会不会很严格?”
  “其实他人还好。”伏特加顺口回答道,“就是弯弯绕绕问题很多,有些问题会重复很多遍,可能年纪大了有点健忘吧。”
  绝对不是健忘,而是为了防止别人临时说谎,所以拉长问话的时间,故意间断地重复问题,寻找话语里的漏洞。
  黑泽莲很幸运的是个记性很好的人,绝对不会记错东西,所以在说谎方面,不怕前后矛盾。
  琴酒见他沉默,以为他在担心朗姆过于严格而为难他。
  “他不会敢对你做什么的。”琴酒摘下了自己的帽子,盖在了黑泽莲的头上。
  此时是午后,阳光落了琴酒满头。
  日光下他苍白的肤色也生动了起来,表情竟像是在微笑着的。
  “我等你。”
  他的帽子里还带着他的体温,还有一股冷冽的香水味。黑泽莲知道琴酒不用香水,那多半是洗帽子时用的香水味洗衣液。
  “嗯!”
  琴酒在黑衣组织里的级别没有朗姆高,因此朗姆不准他进来,他也不能硬闯。
  只能在大楼外等着。
  黑泽莲走出几步,回过头看到琴酒站在车旁边,边抽烟边等他,特别像高考时等在考场外的家长。他心里一阵酸楚,暗想等他当了黑衣组织的boss,一定要将组织私有化,把琴酒安排为二把手,伏特加三把手,让他们也享享清福。
  ……
  朗姆住在六十六楼。
  是一个很吉利的数字。
  黑泽莲没用任意门,选择了观光电梯。他看着电梯快速升起,从平地升向高空,这一片的景色都映入眼帘。
  是江海和无人的沙地。
  很荒凉。
  令人沮丧。
  不像港口黑手党,选择将五栋大楼设立在市中心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
  纵使他们属于黑夜,也是在温柔地守护着这个城市。
  如此一来,黑泽莲发觉自己竟然更喜欢黑手党,那个几乎不给他发工资,还不太看得起他的组织。
  “你就是黑泽莲。”
  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一般人会用的疑问句。
  朗姆长得和黑泽莲想象的不同。
  但是他一开口,黑泽莲就知道他是变装的。
  艳丽女人的外表和服饰,右眼戴着一只眼罩,却用着沧桑的中年男声。
  变装还是变声?他到底是男是女?
  这些问题,每一个在这里见到朗姆的人,都会在心里过个几遭。
  “是。”黑泽莲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久仰朗姆先生大名,今幸得一见,不胜欣喜。”
  朗姆点了一根烟,傲慢道:“你和琴酒一点也不像。就算打碎他的骨头,他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大哥的性格比较严谨,我比较随意。”
  “有多随意呢?”朗姆突然将一个盒子推了过来,“随意的人向来很会说谎,我不希望我的问话,得到一句谎言。”
  “这是”
  “诚实的孩子。”
  黑泽莲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颗白色的药丸。
  “这颗药是黑衣组织去年的研究,名字叫诚实的孩子,只要吃了它,说出任何一句谎话,都会十分难受。”
  哪里还有别的选择呢?
  就在朗姆的眼皮子底下,尽管对方只有一颗眼睛,却盯得死死的,他没有做手脚的机会。
  只能将它咽下去。
  黑衣组织都是人精吗?
  直到药水化进嘴里的那一刻,黑泽莲才感受到单打独斗的艰辛。
  如果他因为说谎而露出马脚,那他连琴酒的信任都将失去。
  “我想去个厕所,失陪一下,问话可以等会儿吗?”胃里已经隐隐开始难受了,好想把它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