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精忙对林眠鱼行了个礼,恭敬道:“柳仙大人。”
  林眠鱼意味深长道:“人与人之间的缘深缘浅,看来真是玄妙。”
  小柳精叹息道:“安时昌对韩倾是有情的,只不过碍于身份……”他顿了顿,没有细说,只道:“如此下去,或许我该给韩倾换个共度终身的人?”
  “待我与安时昌说几句话,若他还是这般死脑筋,那便换人吧。”林眠鱼淡淡道。
  柳仙大人都发话了,小柳精哪有不听的道理,等再次抬头,林眠鱼已经消失。
  小柳精扯了扯菩提树的一片叶子,扫了眼又重新挂满许愿签的菩提树,踢着小脚丫,不禁想起那些在柳树前因求不得而苦的百姓,曾有人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后来它果断换了那些情深缘浅的姻缘,不久后,那些百姓脸上笑容重新绽放,凄苦的感情也就成了过去。
  也不知柳仙大人会对安时昌说什么。
  小柳精有些好奇,却也不会真去探听,他乖乖坐在菩提树上等待,直到林眠鱼重新回到树前,对他道:“先不用换了。”
  林眠鱼心中想着小柳精这本事堪比月老,只不过这世界好像并无月老,所谓的姻缘,皆看自身因果。
  小柳精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抵过好奇,轻声问道:“柳仙大人,我可以知道您对安时昌说了什么吗?”
  林眠鱼扭头望向烛火摇曳的僧舍,缓缓道:“人生在世,不过百年,孤注一掷或是重蹈覆辙,都无重来的机会。”
  当局者迷,安时昌从见到林眠鱼惊喜交加的表情,到听完后愣怔的样子,林眠鱼没再多说什么便走了。
  安时昌是个聪明人,如果还是选择与韩倾互不相交,那亦是他的决定。
  见完小柳精后,林眠鱼第二日以香客的身份给寺庙添了些许香火钱,然后离开了菩见禅寺。
  他未曾想到,这是他在凡界最后一次见到安时昌。当然,即便知道,林眠鱼顶多就是和安时昌多说几句话,不会多透露什么。
  翌日,小柳精看着安时昌从韩倾的房间里走出来,偷笑起来,还是柳仙大人有本事。
  冬日初晴,安时昌披着毛茸茸的大氅,从僧舍走出来,站在柳树前半晌。
  即便是在冬日,禅寺里的柳树和菩提树依旧绿荫茂盛,一看便知并不普通。
  安时昌没想到会突然看到林眠鱼,也没想到,林眠鱼会和他说那般的话,如果不是林眠鱼提起,或许他会选择做一只缩头乌龟,从而度过一辈子。
  然而,林眠鱼将话摆到了台面上来,安时昌再也无法忽视,最终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孤注一掷。
  “咳咳……”
  细微的轻咳声从背后传来。
  安时昌连忙回头,看到韩倾走路不稳的样子,赶紧跑上前,搀扶着对方,关切道:“怎么起来了?”刚才他还让韩倾多休息会儿。
  韩倾一本真经道:“怕你后悔跑了。”那眼神直直地盯着安时昌,似乎一错开视线,安时昌就会明目张胆地逃离。
  安时昌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握住韩倾有些冰冷的双手,轻轻对着那双手哈了口气,抬眸时,眼神从未有过的坚毅,嗓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震荡人心的不可动摇:“殿下,我不会逃了。”他脱下大氅,披在韩倾身上,细心地系好。
  两人近在咫尺,喷薄出的呼吸洒在韩倾脸上,和过去一样的动作,却又透着全然不同的亲近。
  暖阳透过飘荡的柳条缝隙落在两人身上,韩倾温热的掌心忽然贴在安时昌的脸上,又迅速咬了一口安时昌的唇。
  安时昌愣了一瞬,有些慌张地看向四周,发现四下无人才松了口气,随即想到这是因为韩倾来此后,禅寺将闭寺三日……
  韩倾见安时昌做贼心虚的样子,语气不善:“这么怕背上祸乱朝纲的罪臣之名?”
  安时昌凝视着韩倾,指尖蹭了蹭韩倾红润的唇,韩倾耳朵绯红,却又丝毫不肯移开目光。
  “从昨夜我选择带回凉透的阳春面,选择与殿下一块儿面对将来,便不怕什么祸乱朝纲的罪名。”安时昌抵着韩倾的额头,“殿下,我是怕你被骂……”他的嘴巴被韩倾捂住。
  “从我发现喜欢上你的那一刻起,从我决定向你表露心意的那一刻起,将会经历什么,我都想过了。”韩倾脸上漾起没有丝毫阴霾的笑意,眼角眉梢带着一丝摄人心魄的张扬热烈,他牵起安时昌的手,走向阳光下。
  从始至终,韩倾在柳树前许下的愿望都不曾变过。
  为了实现这两个愿望,即便有神仙相助,他自身也需努力。
  第55章
  西北荒地, 兮罔村。
  “看到了吗?今日来了个头戴斗笠的神秘人。”
  “啊,那人啊,他在找晚铁匠,还找我问路了。”
  “不会是以前晚铁匠在外面欠了什么债吧?这要是在村里面闹起来, 可不好。”
  “那神秘人一看就不好惹, 别到时候闹出什么人命。”
  “去看看?”
  “走走走!”
  原本只有两三个村民结队前往晚铁匠家, 结果在同行路上遇到其他村民,说起他们要去做什么, 一听发生的事, 队伍逐渐壮大,最后连村长都听闻此事担忧神秘人闹出事, 领着七八人的队伍,前往晚铁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