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会这么想。”太宰看着送到仓库的精良装备,吩咐立原规整分类,同时解释道。
  中也愣了会,他的性格直爽,对这些个算计实在看不入眼,可他寻思了半响,又问: “你虽然便宜点拿了些枪,可这算不上赚钱吧。”
  太宰叹了口气,相当无语道: “你傻吗?我不会给他真消息的,他如果对假消息上套,我们提前做好准备就可以瓮中捉鳖,到时……
  他闷声笑了两声,带着阴翳的笑容: “究竟是谁吞并谁呢?”
  中也浑身打了个颤,双手搓了搓手臂: “喂,你这家伙别这么笑,好瘆人啊。”
  不远处的立原也忍不住抬头看天,心想:景元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来。
  古堡阴暗潮湿,熄灭了篝火到了半夜,那点凉意便会渗进骨髓,一路延伸四肢百骸。
  多数人睡得都不安稳。
  景元睡得浅,又在多年的将军位置上学会了怎么用最少的时间补充精力,不多时就清醒过来,看了眼睡得正沉的纪德,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这些士兵常年累月共同战斗,彼此磨合,有自己的一套规定,像守夜这种事,不用特地安排也能自动轮换。
  景元走过去,正好看见几个士兵交替,他上前打了个招呼,跟他们一起往外走。
  六道骸和兰波睡不着,坐在台阶上看着天,数着星星打发时间。
  见景元过来,两个人往旁边蹭了蹭给他让了一个位置。
  那两个士兵非常有眼力见,见他们坐在一起非常自觉的让开,打算去个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守夜。
  他们刚准备走就被景元叫住了: “各位走这么快做什么?”
  他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两人坐下: “我这人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聊天。诸位一定去过许多地方,能否与我说说?我平日事务繁忙,少有亲身经历,好不容易见到各位见多识广之人,想听听你们的见闻。”
  他笑着: “等以后我有时间,再亲眼去看看。”
  那两个士兵拘谨的坐下,他们这些经常在硝烟里摸爬打滚的家伙一碰到说话这么文雅的人反到显得无措,两人对视一眼,对角而坐,保证能看清各自死角和周围后,这才犹豫地开口。
  他们隐藏了战争的细节,绞尽脑汁的将路途上的风景讲出。
  “有个像鸭子一样,四肢爬在地上的动物。”士兵们比划着。
  “鸭嘴兽?”景元从记忆中扒拉出跟他们描述相似的东西。
  士兵们: “对对对!”
  兰波沉默一下,怪异问道: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你查过?”
  景元相当坦然一点头: “不觉得很好看吗?如果有机会,并且不违法,我想近距离接触一下。”他的手掌蜷缩一下: “想必手感一定很好。”
  纪德在景元蹑手蹑脚离开时就醒了,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此刻正靠在他们身侧的墙壁后,听着景元感叹似的话语,没忍住笑了一下。
  笑着笑着,笑容淡了下来。当初他们几个兄弟在战争的间隙,一起躺在地上想着未来,如果有一天他们不用打仗了,能回家了,要做点什么。
  有人说开个小店,挣个养活自己的钱,等兄弟们有空就去他哪儿聚聚。
  也有人说想去谈个恋爱,天天在外面打仗,睡着硬邦邦的地,他也想试试抱着爱人睡觉什么滋味。
  有人嘿嘿笑了两声,说他习惯这自在日子了,到时候全球旅游,反正有退休金和养老金,也不发愁钱。
  这些个想象都很美好,谁也没嘲笑谁。只是这些普通人能拥有的幸福,在他们被国家背叛的那一刻就彻底消散。
  他算着时间,差不多到轮换的时候了,他扶着墙正准备站直身体,空气中传来一点微响,他眼眸瞬间锐利的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半人高的杂草抖动着。
  他快步走出,拎着景元的衣领把人塞自己身后,对两个部下使了个颜色。
  那两人也在瞬间严肃起来,连忙劝着三个普通人往古堡里走去。
  他们的脚步声没有刻意遮掩,在里面睡得四仰八叉的同伴瞬间被惊醒,抬头一看自己队友严肃的面容,剩下的那点瞌睡也瞬间消失,护着三个人藏在古堡的角落,手指攥住藏在披风下的枪械,对三人快速笑了一下: “今晚谢谢了。我们准备走了,就此别过。”
  “你……景元刚出了个声就看见那几个士兵扭过了身体,从景元的视角只能看见他们坚毅的侧脸: “你们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轰 ——
  古堡门口被炸开,剧烈的火光瞬间点亮漆黑的夜色,士兵们快速跟几人说别出来后,迅速去往入口处,架枪对着外面扫射。
  不知不觉间,追杀他们的部队已经到达,将这座古堡包围的水泄不通。
  他出色的眼力越过他们的他头盔似乎看见了仇恨的目光。
  不明所以的士兵们将他们认作背叛国家的叛徒。
  他余光看见部下拿着枪的手在颤抖着,射出去的子弹没有伤到一个人。
  狰狞的悲伤面容不约而同的看着他,似乎在问,要打下去吗?要冲出去吗?我们真的彻底没有办法了吗?
  我们只有自相残杀这一条路可以走吗?
  纪德咬牙,手掌举起却无法做出突围的指令。
  这座古堡太脆弱,他必须在危及到里面无辜的人之前做出决定,就这样放弃死在同胞的手下?还是与同胞残杀,真正背负着罪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