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院 > 都市言情 > 我把明月画心头 > 第47章
  “我怕孟伯宇那小子?笑话……”杭七顿时嚷嚷道。
  安神香似乎是起了作用,傅徵没听见杭七这大逆不道的话,眼看着就又要睡过去。
  可就在这时,一阵悉悉索索的撬窗声响了起来。
  杭七一把丢出千金线,钉在了那枚不甚牢靠的锁扣上。
  “七哥,是我!”祁禛之挂在暖阁窗外,惊声喊道。
  杭七眼皮一跳,飞快看了眼已经睡着的傅徵,忍不住破口骂道:“你找死吗?有门不走,来爬窗户!”
  祁禛之呵呵一笑:“跟七哥你学的,之前我值守时,时常能瞧见七哥走窗进屋。况且,外门锁着,你们又不许我进……”
  杭七背着手,不说话,打算好好欣赏一番身手矫健的祁二郎如何挂在冰天雪地里当一夜“窗神”。
  “进来吧。”杭六先心软了,他拔下千金线引子,为祁禛之打开了小窗。
  “嘿嘿,”祁禛之觍着脸笑道,“还是六哥善良。”
  他撑着窗棂一跃,轻巧地落到了小榻边,一低头,正见傅徵那安安静静的睡颜。
  “五哥?”祁禛之下意识喊道。
  “还叫!”杭七伸手就要揍他,“刚睡着,再被你喊醒我就把你舌头割了喂猪。”
  很好,祁敬明虽然不在,但要割掉祁二郎舌头喂猪的人又增加一员。
  祁禛之大大方方地在小榻边坐下,声音很轻,却大言不惭:“那可不行,你问问五哥,他可不同意我丢了舌头。”
  杭七神色古怪地看着他,原本还算正经的思想不知要往哪里滑坡。
  祁禛之这才意识到,自己此话讲得有些怪异。
  “行了,看也看过了,可以滚了。”杭七预备送客。
  祁禛之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大过年的,留我吃顿饭怎么了,真是……”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就在起身的这一刻,祁二郎发现,自己的袖口好像被人勾住了。
  然后,啪嗒一声,祁禛之腰间挂着的香囊掉了下来。
  杭六杭七一同看去,只见方才“睡着”的傅徵在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五哥!”祁禛之惊喜地叫道。
  随后,傅徵的手轻轻一缩,好像又睡去了。
  第19章 压岁钱
  眨眼便是正月十五。
  没出十五都是年,小孩子总有借口在街上玩闹,大人们也总有机会在家中偷闲。但过了十五,炮竹声就会随着那满地红纸屑一起,消失在街头巷尾。
  年过完了。
  赵兴武捧着一包芝麻饼,来到了祁禛之面前:“白老弟,这是我家二姨亲手做的,你带着,路上吃。”
  祁禛之看了一眼那硬得能崩掉老太太三颗牙的芝麻饼,连声道谢:“还是赵兄你想得周到。”
  李显自从上次被吓病后,一直面黄肌瘦,祁禛之好心地分出一块芝麻饼,递给李显:“李兄,你也尝尝。”
  李显双手接过,神色恍惚:“白老弟,你真要走啊……”
  祁禛之摸了摸下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白老弟,你讲话总是文绉绉的,”李显叹了口气,“我也总是听不懂。”
  祁禛之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人没几日也要离开天奎了——他家为他谋了一门亲事,据说是个木匠的女儿。
  “逢年过节的,你没事也回来转转。”赵兴武又道。
  祁禛之一口应下:“一定一定。”
  这日中午,三人蹲在火塘边吃了最后一顿饭。
  赵兴武特意买来了路口那家小摊上的茴香馅馄饨和郭记的驴肉火烧,三人吃得满面红光,若是护院喝不得酒,祁禛之非得从杭七的酒缸子里再偷出几壶来下饭。
  等到了晚间,祁禛之把从前傅徵给他的那箱子书整理好,留在了炕下,又偷偷将那杆傅徵曾答应送给他的银枪悄悄放回了库房。
  一切准备就绪,他明天就要离开天奎了。
  至于去哪儿,祁禛之不知道,杭七只说到了再告诉他。
  总归不会把我卖了换银子,祁禛之躺在炕上,迷迷糊糊地想道。
  正月十五的一轮圆月高悬天角,洁白如霜的月色洒在暖阁窗边的矮几上,映着傅徵那没什么血色的侧脸。
  他的膝头放着一条破破烂烂的蹀躞,蹀躞上纹着一个字“楚”。
  这就是那日,他许诺要还给楚天鹰的东西。
  “将军,天不早了,我把安神香点上吧。”杭七轻手轻脚地来到傅徵身边,说道。
  这几日傅徵精神好转许多,只是伤口长得缓慢,时不时总会渗血。
  杭七一眼瞧见了垫在他身后的那块帕子已被血浸湿,于是上前准备扶起傅徵,为他换件里衣。
  “老楚埋在哪里了?”傅徵忽然问道。
  杭七手一顿:“城外。”
  “城外何处?”傅徵追问。
  杭七不敢看傅徵的眼睛,只胡乱答道:“一个小山包底下。”
  傅徵按了按眉心:“是乱葬岗吧。”
  杭七噤声不言。
  “罢了,”傅徵没力气去追究这种事,他拿掉蹀躞,递给杭七,“去收好。”
  “是。”杭七顺从地应道。
  傅徵闭了会眼睛,不知想起了什么,忽而又问道:“昨日江先生来,把你们叫出去说了几句话,是有什么事?”
  杭七埋头整理,东拉西扯:“没什么事,就是嘱咐我们照看好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