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院 > 其他类型 > 软玉在怀 > 第250节
  孟既景摆了摆手,边走边说:“带你换身衣裳,再去见她。”
  “怎么?见她,我还得先沐浴更衣了?用不用净手焚香?正襟危坐?”
  “你要想,没人拦着,你们俩的事,你说了算。”
  石玉气笑,外面那些人多无知,都以为孟家二少爷嘴损,其实最会噎人的是眼前这一位,大少爷一句话就能把他给噎死,再说不出第二个字来。
  他和唐辛之间,到底谁说了算?
  是他么?
  得是。
  全交给唐辛绝对不行,这女人,脑子坏了,眼也瞎了,得治。
  换了身礼服去了才知道,今晚这场晚宴是孟既景特意安排的,知道要下雨,也知道唐辛要去海城,特意请朋友办了这么一场,又让朋友的朋友转了几个弯去邀请邹律来参加。
  用孟既景的话说,想邀请邹律还真是不大容易,毕竟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
  石玉揣着明白装糊涂,问他什么意思,孟既景不装,挑明了说:“毕竟嘴硬的人吃不了那口软饭。”
  听听,多损。
  石玉庆幸怀宽在这一点上不随姓孟的,他们孟家有一个算一个,嘴都坏透了,不光是硬的事。
  要不说唐辛瞎呢,就这么个专吃女人饭的骗子,她都分辨不出来,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他出去约会。
  要不是天公不作美降了场大雨,两个人就去海城了吧。
  到了现场一看,如同旧日重现,石玉瞅着唐辛站在别的男人身旁,言笑晏晏。
  这个旧日可真得往前面翻上好几年了,恰恰好就是他装作追求梁善时,在上京的那一场商务酒会中。
  他从孟既明的眼前带走了梁善,当着唐辛的面。
  现在,全都还回来了。
  今晚的唐辛尤其亮眼,一身松石绿色的抹胸款礼服裙,包裹着娇软的身段,露出完整的肩头和锁骨颈项,还有大半片后背,曳地的鱼尾裙摆从小腿处微微散开,安静地站在那里便是道风景。
  石玉看了她好一会,那张脸才半侧过来,齐耳的柔顺短发随着她扭头的动作飘起弧度,这才看清楚那一张精心化过妆的完整的脸。
  唐辛早就看见他了,打石玉一进门就看见了,这时才与他微笑对视,如同一个认识的旧友,再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继续和身旁的邹律说话。
  邹律顺着唐辛的视线便看见石玉,以为是她的朋友,点头当作打招呼,石玉朝他笑了下,遥遥举杯示意。
  其实唐辛在安城不认识谁,满场的人模狗样里除了孟既景和石玉谁也不认识。
  她甚至想问问孟既景,这是个什么级别的宴会,怎么没一张熟面孔。
  刚好孟既景过来打招呼,她就问了。
  孟既景略感诧异,原以为她记不住男人的样貌,还没想好怎么回更妥当,听见她又说:“我虽然不大记人,见过的记不清,但是这些人我没见过,我是知道的。”
  可不就是没见过,当时去她家里玩的那些人都是孟既景花钱请来的演员,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安城富家子弟。
  这事可不能提。
  眼神一转,孟既景看向邹律,将话题引开,执杯说道:“这一位……”
  邹律专混有钱人的圈子,没见过也知道他是谁,举杯碰了下孟既景的酒杯,“孟先生,久违,邹律,海城来的。”
  孟既景“哦”了一声,如同听过般,食指略抬,笑着夸赞:“外套不错,有眼光。”
  邹律身上穿着的,刚好就是唐辛还人情时送给他的那一件,石玉的外套。
  第380章 奉还
  刚好今天降温,要不然男士们也不是非要顶着三十几度的高温穿全套的礼服,尤其是这种朋友聚会形式的小宴会。
  又刚好,邹律就把这一件给穿上了。
  正主其实没认出来,甚至连眼熟的感觉都没有,一年分四季,每一季都有衣服陆续送到家里,石玉哪能记得住,就像你问他有多少钱,同样没概念。
  一般人也看不出来,毕竟没logo又没显眼的标识,唯一的暗纹刻印在扣子上面。
  孟既景不了解邹律,但他太了解石玉了,日常穿的几个牌子一打眼就能看出来。
  尤其这一件,就不是邹律这种人能穿得起的。
  还真不是看不起他,而是他真的连去定制的资格都没有,而那些愿意花钱哄他玩的有钱女人们也不会花这种冤枉钱,毕竟扔钱要听响,对方得先识货才行。
  邹律原本不识,拿到这件衣服的那一天起就认识了,要不然怎么会在今晚这种场合穿上呢。
  有句老话说得好,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自从在网上查到了这一件以前从没见识过的顶级品牌,就连网上的推送都是类似的各品牌信息,知道了之后再在宴会的现场转上一圈,满眼所见也不过如此的感觉,邹律切身体会到体面带来的优越感。
  就连孟既景这种在安城数一数二的人物都会赞他一句好眼光。
  打过招呼,孟既景便回到石玉身旁,两人点了烟立在角落,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
  孟既景忽然摸出一元硬币,按在高脚桌上,悄声地说:“赌一块钱的,一会儿他得带着唐辛走。”
  石玉没作声,眼皮都没垂一下,把硬币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紧接着桌上又出现一枚硬币。
  “你猜,他身上那件外套哪儿来的?”
  石玉便多看了两眼,最后把视线定在唐辛身上,淡然回道:“你赢了,不知道。”
  也不关心,不重要。
  孟既景挑眉看他,要笑不笑地说:“不眼熟么?合着你这眼神也没比你媳妇强哪儿去呀。”
  这要是再听不出来,石玉都得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我的?”
  脑子都没过,话就出了口,说完了才发现孟既景就是这意思。
  真他妈的——唐辛这女人,是有点过分了。
  带着别的男人进入他给她买的房子,还把他放在房子里面的衣服送给别的男人。
  她怎么想出来的?
  她是在存心恶心他么?
  再看过去,眼神就有点变了,孟既景仿佛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一句话来: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孟既景忍着没笑背过身去,生怕自己憋不住笑出来。
  他就是故意的,得把这把火给石玉烧得旺一点,再旺一点。
  是人就有脾气,谁也不是神,不是佛。
  有了脾气就得发,老憋着像什么话。
  两个人与其有话不说,客客气气地装模作样,各自难受,不如痛痛快快吵上一架,先吵出个子丑寅卯来,再把话说开,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孟既景觉得今晚能吵起来,因为唐辛又加了一把火。
  不知道唐辛上哪儿寻了支烟,往唇间一放,身边的男人立刻配合着点了火。
  两个人的距离便近了些,看起来像是在说悄悄话。
  也确实是在说话。
  唐辛问:“你还要留在这儿?”
  邹律回:“走吧,我平时来安城并不多,偶尔过来办点事,用不着往他们的圈子里面混。”
  答非所问,还带着些清高劲,却是实实在在地在表达,我最近频繁到安城来是为了你。
  唐辛偏头看他,忽然启唇而笑,半边肩膀移过去寸许,悄声地说:“在追我?”
  “可以么?”
  唐辛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眼睛眨了眨,一只手摸在手臂上。
  邹律适时脱下外套,罩在她肩头。
  唐辛把抽了两口的烟夹在指间,微微翘起手指,另一只手伸过去。
  像是被外套挡住阻碍了她的动作,心里只犹豫了一瞬,便把指尖轻轻碰在他掌心。
  邹律轻缓握住,又紧了一下,牵着她往门口处走去。
  唐辛仍望着他,脚步跟上,眼前闪现的却是那一年冬天,上京的那场商务酒会,石玉就是这样牵着梁善走出了她的视线。
  那一天晚上,梁善穿的就是一身松石绿的小晚礼,唐辛记得特别清楚,肩上披着的就是石玉的外套。
  她不是故意撞衫来凑这个巧,她压根就没想到石玉今晚会出现,但是既然他来了,既然同时出现了这么多应景的巧合,她为什么不演上一出呢?
  当年,他就是这么对她的。
  今天,她原样奉还回去。
  说到底,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要感谢他当年教过她这样一出戏。
  两个人就这样牵着手从石玉的面前走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孟既景都想帮忙挡一道,火烧得太旺也不行。再一想,爱谁谁吧,谁点的火谁灭,灭不了就自己担待。
  一扭脸看见石玉越发没有表情的脸,眼中却带着笑,还是挡了一下,挡在了石玉的身前。
  附耳低声:“哥,人带不走,交给我。咱刚出来,不能再自己钻回去,总不能让石墨跟你一起待在那院里跟坐牢似的,是不是?”
  是。
  不值得。
  石玉默不作声,越过他肩膀看着两人牵着手的背影走出大门,坐进他那辆跑车里面。
  又觉得,去他妈的不值得。
  雨声大,车声也不小,轰鸣着开走了。
  石玉推开孟既景,抬步往外走。
  孟既景跟在一旁,出了门主动坐进驾驶位,就慢了这么一两分钟,唐辛的车便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