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自己对自己的梦的掌控力变强了, 是因为她在现实中将弗莱迪杀死了吗?
  这次的梦境停留在上一次被自己打断的地方,残阳如血,夜晚冰凉的空气让裸露在外的皮肤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之前尚且还可以看到些许水波波澜的平静水面上面覆盖了一层散发着浓重血腥气的如同油漆般的血层, 些许人类的断肢漂浮在那血层上,单单只是随意瞟一眼就可以断定那些肢体绝对不只一个人,而是一个极为骇人的数字。
  就像是冰山, 露在水面上的只有很少一部分,绝大部分隐藏在深不见底的海水中。
  而才被自己几乎可以说是近乎残虐的手段杀掉的弗莱迪完好无损地再次出现在云绮面前, 对方仍然保持着之前不亲近也不疏远的距离。
  看样子他的神情似乎并没有恼怒云绮之前对他的所作所为,也丝毫没有一点属于杀人狂的癫狂,尽管他顶着骇人的布满疤痕的外表, 右手的利刃在这种光线上像是沾满了受害者的血液,但是云绮却诡异地感觉到在那具恐怖杀人狂的外表之下装着的是另一个不属于这具身体的灵魂, 真是太让人费解。
  “小姐, 现在你可以好好地坐下来听我说一说话吗?”
  弗莱迪打了一个响指,场景瞬间切换,云绮站在长长的餐桌的右边,旁边是已经抽放出来的椅子, 而弗莱迪坐在最左边, 两人的距离变成了散发着诱人香味的各色美食。
  “我之前就向您坦诚过了, 我对您一丁点的杀意都没有,我只是想在这个由您构建出来的梦境向您传达些许真实,您难道不好奇所有的真相吗?包括驱使您行动的……”
  刚刚还流利有礼的声音停了下来,弗莱迪痛苦地抱住脑袋,表情扭曲,哪怕那尖利的刀刃爪子已经深深划破脸上的大部分的血肉,流出了殷红的血液,伤口更是清晰可见骨头。
  而几乎在云绮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场景再次回到了之前的水库旁,弗莱迪身姿笔挺地站在刚刚的位置,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他朝着云绮郑重的道歉:“小姐,对不起,抱歉让您受惊了。”
  要不是顶着那张外貌实在是恐怖有极具辨识度的皮囊的话,他的表现跟云绮记忆中的话痨嘴贱、手段残忍的杀人魔一点都不沾边,他谦卑的态度简直就像是个彬彬有礼的绅士,似乎面前的怪物只是顶着杀人狂的外壳,内里却是根本丝毫不沾边的构造。
  “您不相信我也是非常正常的反应,但是我会等到您愿意听我说话的时候,把所有的我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你。”
  “痛苦的真实好过美好的谎言。”
  云绮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生动的表演,在触碰到对方的同时她毫不犹豫地将右手刺入了那尖锐的爪子中,一瞬间回到了现实。
  两分钟,她睡了两分钟。
  再次重复之前的虐杀戏码,云绮没有选择旁观,她加入了其中,感受到手底下的被烧焦的血肉黏腻的触感,那份被戏耍的愤怒才总算是消散了一点。
  然后在闭眼的下一瞬间又回到了刚刚的梦境之中。
  云绮没有犹豫,再次重复刚刚的选择。
  现在她几乎是泄愤似地用尖刀在大火中已经被烧焦的干瘪的躯???体上狠狠扎了一刀,弗莱迪的脑袋掉落在自己的脚边,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几乎就是在怪物们清理干净现场后,云绮眨眼睛的一刹那,她就又被勾回到了自己实在是不愿意面对的梦境之中。
  “能够让您的理智回来了吗?稍微消消气了一点没有。”
  “您现在觉得开心一点了吗?如果您还不满意的话,请尽情杀掉我千千万万次都可以,用任何您喜欢的方式,我都会努力配合您的。或者让我们简单一点,就在这个梦境创造的世界里您还可以用各种各样的只要您能够想象出来的方式来杀掉我,如果您觉得不够真实的话,我也可以随时跟随您来到现实生活中,一切只需要您点点头,我有着不需要接触我现在这具丑陋的身体就能够回到现实的方法,您不应该被疼痛所包围,哪怕是最细微的,能够为您排忧解难,是我的荣幸。”
  弗莱迪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关怀备至、看着小孩子发脾气的包容耐心大人,在无理取闹的孩子面前,已经长大成人的应该要给予幼崽绝对的宽容与友爱。
  “或者说在梦境中跟您的追随者们一起杀掉我这也不是不能实现的选择,我会一直在这里的,哪里也不会去,虽然说这种过程对于我来说有那么一点的痛苦,但是为了您的觉醒这点痛苦简直是不值一提。”
  “但愿我的牺牲能够让您的理智归位,不过我的死亡可以让您稍微欢愉一点的话也算是得偿所愿,抱歉稍微禁锢了您的身体,我只是需要您认认真真听完我的话好好思考一下而已。”
  虽然他的外表看起来就跟自己记忆中那个疯狂杀人魔的经典形象一模一样,但是云绮总觉得他的内里是更为深层次、还要漆黑的存在。那个东西试图用这副经典形象的杀人狂来降低他存在感,不过与生俱来的高傲让他不屑于模仿这种拙劣的怪物的性格行为,或者说是他是故意这样为之。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应该听一听这只怪物究竟想对自己传达什么样的讯息,但是本能的警钟却响个不停:绝对不能够听从他的花言巧语,绝对不能够被迷惑,他想要告诉的事情是足够能让现在的自己分崩离析,甚至比要让自己所有的存在痕迹消失、生命的终结还要恐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