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恨不得一口咬断对方的脖子,但现在他只觉得这味道让他难受,铁锈味总归不是什么能让人愉悦的味道。
  “麻烦精。”[中原中也]总结道。
  他抬腿往道路的里面走去。
  “……中也。”肩上的人呢喃着喊他,“嗯……”[太宰治]并没有清醒过来,但却执着的喊着他的名字。
  “别喊了,混蛋,我又没死。”[中原中也]没好气的回答。
  该说不说,[太宰治]这个人没有意识的时候还是蛮好摆弄的,不会惹他生气,只会乖乖跟着他走。不过他很少有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的时候,这家伙精于算计又什么都不在乎,即使面临看上去不可能翻盘的绝境都能笑得出来,这一次倒是挺稀奇的。
  白色的墙壁,然后继续是白色的墙壁。
  他走得很慢,路也很长。
  [太宰治]虚弱的呼吸打在他的颈侧,他皱了皱眉然后把[太宰治]的头拨向另一边。
  眼不见心不烦。他对[太宰治]要求也不高,别死他眼前就行。也不管对方倒地还有没有意识,[中原中也]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一些事情。
  “你这家伙还记不记得去年大姐头的生日?应该记得吧,毕竟你记性这么好。”[中原中也]说,“那天大家都去为她庆生了,只有你这混账拖小银说了一句生日带了礼物连人都没有出现。”
  “不过也幸好你没来,他们大部分都怕你怕的要死,你来了大家都玩不尽兴。”
  [太宰治]虽然看上去干净无害,平常也笑的温柔,但他惩罚叛徒和杀人的时候也是笑着的。
  哪里一刀毙命,哪里让人生不如死,[太宰治]都很清楚。他的笑容不是一种表情,只是一种习惯,靠的再近,也没人能看清他。即使他并非滥杀无辜的人,但人心中的恐惧是不受理智控制的,就好像恐怖电影即使知道是假的,但看的时候还是会被吓到。
  当小银带来[太宰治]不来的消息后,在场的很多人都明显长舒一口气。
  [中原中也]对此是唯一一个对此没有任何感觉的人,他是少数不怕[太宰治]的人之一,不管对方在不在,他都依然是他。
  “那天给大姐头庆生结束之后,他们喝嗨了要灌我酒,但我第二天还有个任务不能耽误,就找借口溜走了。”
  那天有点冷,他回到mafia的时候,因为视力很好,看见坐在高楼窗户上晃腿的[太宰治]。
  “我当时以为你要跳下来了,就一直站在下面,如果你真的跳下来,我就救你,然后狠狠揍你一顿。”
  可是[太宰治]没有跳下来,他就那样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吹了很久的冷风,几乎像是没有生命的雕塑。
  最后[太宰治]从窗口回去了,那天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有时候会想,会不会那天其实你已经死了,或者更早的时候。不然你为什么会变得越来越陌生呢?”
  [中原中也]平静的问,不过[太宰治]已经不会做出回应了。
  这些天他不只一次的想起那天。他想,或许[太宰治]早就已经在那天死了,留下的只是与他有着相同容颜的躯体,因为没有灵魂而慢慢腐蚀自我,最终变成谁也认不出的模样。
  路的尽头是一扇门,很普通的推拉门。
  [中原中也]没什么表情的拉开门,对上一众陌生的目光。
  “你们好啊,初次见面。”他冷笑着打了个招呼,“我想我们可以友好的谈谈,这样我可以思考能不能留你们多活一会儿。”
  第三十七章
  房间里只有七八个人……不对, 已经不能算是完整的“人”了。
  他们的身体破烂不堪,说是残肢断骸也不为过, 离[中原中也]最近的那个几乎看不出人的形状,如同一摊被打烂的肉一样被浸泡在溶液里,仅有的一只眼睛镶嵌在烂肉的上方,咕噜咕噜转着看向他。
  其它几个也好不到哪去,都被浸泡在巨大玻璃容器的液体里,有的半个身体是腐烂的,有的头只剩了半个, 还有个虽然身体完整但却像动物,四肢着地, 匍匐着仰视他……
  [中原中也]甚至有些怀疑这些人是否还有语言功能。
  千奇百怪的几个家伙用阴冷的目光注视着他, 隔着特制的玻璃似乎是想要将他硬生生的撕碎然后吞入腹中。容器后面都接有一根碗口粗细的管道, 溶液将他们大半都浸没, 恰好是不站直就会被淹没窒息的高度。
  不过[中原中也]见惯了这种目光, 恶意的掺杂打量的欲望,他已经免疫了。
  他将[太宰治]扶到旁边坐下。
  苍白的青年指尖轻轻拽着他的衣角,紧闭着眼睛, 睫毛颤抖,似乎挣扎着想要醒来。[中原中也]沉默了十几秒, 最后还是把人的手指从自己身上给掰开了。
  [中原中也]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看见老太太过马路会扶, 看见小孩为飞走的气球哭泣也会给他们买一个新的。[太宰治]时常为此嘲笑他, 有时候又会利用他这一点把自己装的可怜兮兮的以达到目的。
  但[太宰治]并不是弱者,他想, 这家伙要的从来都不是自己的怜悯。
  “能听得到我说话吗?”[中原中也]缓缓站起身,眼神在转身的瞬间变得冰冷彻骨, 脸上已经重新戴上了一开始的面具。
  他进来的时候就发觉了角落里隐蔽的监控,但目前除了隐藏在楼梯下的这个地方,上面的赌场应该是完全没有电,监察室应该无法连接监控,所以暂时不会有人知道他们闯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