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无尽的苦涩如同秋天枯黄的树叶,黯然失色,却又无可奈何。
  随后,他缓缓转过身来,漆黑如墨般的眸子盯着沈缘,薄唇勾起一抹弧度:
  “我知道终有一天或许留不住你,衣物旧照什么的,又太过于俗套,我想和你,真正留下一个念想,一个活生生的念想,我可以看着他,想起和你的点点滴滴。”
  这番情深意重的话,居然能从俞修情的口中说出来,沈缘是不敢置信的。
  他怔怔地看着男人那双幽邃的眼睛,只觉得里面似乎有无尽的哀伤,在不断蔓延,一时之间竟然失去了语言能力。
  如果换作两年前没有一点安全感的自己,也许会无法自拔地爱上这个男人,可现在听了,除了酸涩,什么也不剩下。
  沈缘心里难受得紧,却还是努力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没有被那些话打动,而是冷漠地避开目光,僵硬地往前走去。
  俞修情攥了攥拳头,跟在他身后。
  ……
  有了生孩子作为条件,祁云照也成功被带出地牢,关入林子里的一间木屋里。
  沈缘站在装着木栅栏的窗口,双手紧紧抓着木框,眼睛焦急地往里面张望。
  只见祁云照脸颊肿胀,全身瘫痪,虚弱地坐在轮椅上,唯一能够活动的双臂,也被粗重的铁链锁着,捆绑在床的另一头。
  “祁哥哥!我是沈缘!我来了……”
  沈缘的声音颤抖着,双眸泛红,泪水无法控制地顺着脸庞滚落。
  第212章 你是我俞修情的妻子!
  听到熟悉的喊声,半睡半醒的祁云照缓缓睁开双眼,但或许是因为地牢暗无天日,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
  缓了好一会,他才适应光线,勉强眯起眸子,看向窗外那个纤细的人影。
  模糊不清的视线里出现沈缘焦虑担忧的小脸,还有他不断掉泪的样子。
  “沈缘……”
  祁云照吃力地喊了一句,艰难地从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你怎么来了……”
  但紧接着,他看到了站在沈缘身旁,那个脸色阴沉的男人,笑意瞬间僵住了。
  沈缘双手紧紧抓着木栏,看到祁云照醒过来之后,那份悲痛更加浓重了。
  “祁哥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害你被活生生打断了腿,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呜呜呜,都怪我让你受罪了……”
  说着说着,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哽咽,仿佛心碎成了无数块碎片。
  俞修情一直凝视着他泪水滚落的侧脸,眼眸黯了黯,不禁在心里呢喃:
  沈缘,他于你而言,就这么重要?
  “别……哭……我、不疼……”
  祁云照眼皮抬了抬,虚弱地笑道,他身上缠满了纱布,一张脸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但是那笑容依然是灿烂温柔的。
  他此刻极想抬起手,替那个梨花带雨的人,轻柔地拭去少年脸颊上的泪痕,可是浑身却是无力,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他只能无助地看着,目光在沈缘身上转悠一圈,又重新望向那张粉嫩的脸。
  好长一段时间不见,对方似乎变得光鲜亮丽了,穿着名牌衣服,脸颊也圆润许多,没有了出租屋时的那股消瘦。
  看来俞修情对他不错……
  祁云照落寞地想着,忽然觉得胸腔闷得厉害,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般难受。
  “怎么会不疼,身上缠着那么多绷带,他们是不是一直欺负你……”
  沈缘泪眼婆娑,他知道这些天祁云照受了多少委屈,对方从来都是清冷孤傲的,但是现在却被人打成了这样……
  他想象不到,祁云照此刻的心里会有多屈辱,他只能用手背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然后强颜欢笑,尽力安慰道:
  “祁哥哥,没关系,现在一切都开始好起来了,在地牢时,你肯定没吃过饱饭,等会就会有人给你送好多好吃的了,还有伤口,也会有医生过来给你治疗。”
  祁云照闻言,脸上震惊了几分。
  怎么会……
  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容许自己补充营养,甚至是找医生给他看病?!
  他难以置信,迷茫的眼睛从沈缘的脸蛋,然后转移到俞修情的俊脸上。
  对方正用一种审视和不屑的目光打量自己,仿佛自己就像是什么廉价的东西。
  祁云照感到了一阵深深的羞辱。
  他咬紧牙关,把愤怒咬碎,无可奈何地往肚子里咽,然后痛心疾首问道:
  “沈缘……你、你答应他什么了?!他、他不可能会这么好心!他巴不得我死!你是不是……被威胁了?!”
  沈缘看着男人焦灼又害怕的眼神,心虚地低下了头,抓着木栏的手缓缓垂下。
  贝齿紧咬嫩唇,嘴角却溢出了淡淡血腥味,他睫毛颤了颤,眼睛红红的,带着点小倔强,还有一丝小委屈,闷闷道:
  “没、没有,没答应什么……”
  他怎么敢告诉祁云照呢……
  这么羞耻又恶心的事,他怎么可能有脸,让那个已经遍体鳞伤的男人知道!
  祁云照却根本不相信,沈缘越支支吾吾,就越能证明心里乱七八糟的猜想。
  他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使劲摇晃着轮椅。
  两只手腕上的铁链也被他甩的铮铮作响,在安静的木屋中显得异常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