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信息是发给杜亦的。弋,你消失了七天,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回来?”
  “队长,你拒绝我两次了。我与别人表白你急什么?”
  “这里只有我和老师可以进入,你怎么进来的?”
  余贤打量着黑影穿戴不整的袍子,凝视着那双被疼痛侵蚀得水雾连连的眼眸,整整七天,他不上不下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原位。
  攻势不减,他的手指抵在黑色的面罩上,逼问道:“告诉我你是谁?”
  “你是弋还是杜亦?”
  余贤颤着声音又问了一遍。
  “你是弋还是杜亦?”
  黑影的指尖抖出重重虚影,嘴一张血气就往外涌,他不敢开口,更讲不出半个字,然而对方的拔城掠地并未因为他紧闭城门而中止。
  “第三次了,我说我喜欢你。作为杜亦或是弋,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他不说话,那他便来点狠的。
  “队长,我的后背还疼着。”
  余贤勾出一抹惨淡的笑,轻轻道:“杜亦,只这一次,如果你说喜欢,我就去转换成j型,无论如何都要和你在一起。”
  “不论你是谁,这一次如果你不放弃我,我们就和好吧?”
  “归一广场,我等你。”
  堵在喉间的血争先恐后地染湿面罩,黑影虚脱地滑向地面,他试了好几次才摘下面罩,青白的唇瓣早已被染得鲜红。他没力气说话,被血污堵住的嗓子眼也不允许他发出声音,原本准备好的表白讲不出来,竟让小狼崽这般误会他。
  眼睫颤得跟筛子似的,嘴里三分血.腥气,剩下的七分是泛着苦味的委屈。
  慢慢地将黑袍从身上扯掉露出里面穿着的病号服,手指擦过从工牌中调出的“余贤”,轻轻叹了口气。
  无论他是弋还是杜亦,他从来都不想放弃余贤啊。
  都做到这个份上,也不怕去迎接再多的刺骨寒霜。
  归一广场没有杂人,所有人都识趣似的避开这个时间点,只余下长椅上的一抹孤影。
  杜亦披着松松垮垮的大衣,被掩饰在里头的病号服湿得贴在脊背上。他来之前抓了一把止疼片,可以勉强走路。冷热交替,疼痛与虚汗混杂刺激得他的头脑不甚清醒,强烈的眩晕感让愈发清瘦的身体在冷风中打摆。
  “小渔……”杜亦坐过去拉着余贤的衣角展露出少见的脆弱,“小渔,我很疼。”
  余贤抠着手指,威武挺进的攻势被一个“疼”字打得溃不成军。他瘪瘪嘴眼眶一分一分地变红:“杜亦,你欺负人。”
  “小渔啊……”带着八分缱绻两分无奈,杜亦轻唤了声。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话不能讲半句,血吐了一口又一口,好不容易挣扎着活过来见面,险些被一连串的质问憋到没气,眼前的狼崽子偏偏生出这般可怜的模样让他心疼得坐立难安。
  杜亦眼中水气渐重,心底翻过无数委屈,最后只是放软声音道:“对不起,你的连环计让我心神俱焚无法招架,不用苦肉计你连句话都不让我说。”
  他攒了把劲儿拉过余贤的手轻轻捏了下:“小渔,坐过来些,我没力气了,声音大不了怕你听不见。”
  人不动,杜亦便艰难地往过凑,他身上的零件都散了架,双颊的颜色迅速褪去,冷汗像刚落下的雨滴摔在余贤的手背。
  余贤心头狂跳,抬起屁.股就挪了过去,两人的腿立马紧紧地挨到一块。
  “小渔对不起,因为我的不信任,我伤了代号刃,也伤了你。但是我发誓,无论是杜亦,还是代号弋,对余贤都没有半分虚假的情义。那一法鞭,你不原谅我我也接受,不论怎样都可以,但是我不想你再因为我难过。小渔,我喜欢……”
  最后一个字挣扎了几番淹没在骤降的暴雨里。
  余贤揽住倒向自己的人,目眦欲裂。
  “杜亦?”
  他只是微微一动,他发誓他视他如瓷器怎敢用力,但杜亦的嘴角仍然因为他动得这么一下便开始源源不断地向外淌血,越来越多。
  心尖被整个削掉,淋漓的鲜红淌满余贤的五脏六腑,烫得他如坠地狱,他张大了嘴,唇瓣颤抖了两下,才再次发出声音。
  “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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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如鱼似水第一天
  他上次抱他也是这样。
  这回的血更烫了,烧得余贤晕头转向。
  水顺着余贤的裤脚淌,顺着杜亦的袖子淌,淌得诊疗区的清洁机器人翻起白眼。
  余贤的身上只挂着件黑背心,他上身能脱下的都裹在了怀里人的身上。冷雨打透昏厥的人,也将失魂落魄的人穿了个透心凉。
  下巴磕破了皮,不知道什么时候破的,余贤的步子跌跌撞撞像个醉汉,慌乱中掺杂上了几分厌恶。厌恶自己这般不成熟,这般不争气,连抱个人都抱不稳。
  加了把劲儿,怎么也得亲手把人抱进治疗舱,但现实不允许他奢侈的想法。
  自杜亦从诊疗区跑出去,谈佑就准备好了重新接待。这会儿见余贤紧紧地将人箍在怀里,谈佑淡定道:“你湿透了,他就干不了。”
  那双挂着雨水的手臂犹豫了一瞬,只得十分恋恋不舍地将人交出去。杜亦被迅速带进治疗舱,余贤快步上前追上谈佑:“我能进去吗?”他急着补充,“他想见我,他一定想我陪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