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人。
  有一个穿着紧身衣的浅黄发色混血妙龄女人,扬着湖蓝色的双眸,指尖捏着一根烟品的津津有味。
  “小孩, 你是这家的女儿?”
  她声音轻浮, 带着戏谑的笑音。
  养父的尸体就躺在她的脚边, 被当成垃圾一样踢到一旁。
  凉水澈看着她,看着赤井秀一,看着那个嘴里咬着根烟带着黑帽檐的银发男人。
  “是你杀了他们?”她盯着银发, 目光寒冷且阴利。
  那个银发男人的手里握着一支枪,枪口还散发着硝烟的味道。
  “小孩, 我问你话呢。”女人娇笑着走过来, 丝毫没注意到危险, 刚靠近凉水澈, 额头上就顶着一只枪口。
  握枪的手, 是那个被她称之为“小孩”的人。
  女人笑容尤甚,瞥了一眼上好膛的枪口:“这个可不好玩。”
  凉水澈看着她,笑了。
  笑容像是幽夜深处而来的诡魅,完全不该出现在她这个年纪应有的表情。
  “去、死!”她说。
  扣动扳机的手指弯曲,在拉响前却转向了那个银发的男人。
  “砰——”
  凉水澈看到了那个女人的笑容崩裂,看到了那个子弹射穿了银发男人的肩膀。
  这精准的虚晃一枪, 没有人能想象得到是来自于一个十八岁的女孩。
  赤井秀一双眸凌冽,看着那个女孩脸上挂着的血珠, 阴冷的双眸、甩枪时的精准和干脆。
  两年不见,她并没有什么变化。
  原本稚嫩的模样似成熟了一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初绽,正是青春正茂的年纪。
  只是那恨之入骨的表情、决厉的双眼,让这朵花染上了黑色。
  “怎么办,打偏了一点。”她喃喃自语,左手扶上贝尔摩德头发,五指抓紧,逼着贝尔摩德微微扬首。
  枪口在贝尔摩德纤长的脖子上打滑,冰冷又致命。
  “如果再往下一点就好了,就是心脏了。”
  凉水澈说着。
  “死丫头。”贝尔摩德骂了一声,却被后面的女孩紧紧攥住头发。
  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个小孩有这样的杀伤力,她完全没有防备。
  “为什么?”凉水澈厉声喝问。“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她还是没有哭。
  在敌人面前流泪是懦弱。
  这是明哥教她的道理。
  赤井秀一面对她的质问,无奈又不知该做什么。
  从两年前查出凉水夫妇所在,到让卡梅隆去救出二人,到护送一家人安全离开日本。
  可是这群人就像是乌鸦群,复仇心重,咬住不放。
  两年了,还是把他们的位置挖了出来。
  赤井秀一提前让卡梅隆通知夫妇二人,但凉水夫妇认为如果他们走了,一定会引起赤井秀一的怀疑。
  做人知恩图报,他们只让自己的女儿离开,希望fbi能保护好唯一的女儿。
  这小鬼可能连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
  赤井秀一可惜的想着。
  “杀了她。”银发男忽然开口,在对赤井秀一说。“和她那不讲信用的父母一样,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
  赤井秀一在入组织后,就凭着精湛的枪法让琴酒十分满意。
  琴酒相信,他一定可以轻易杀掉这个小女孩。
  “慢着。”车里传来一声闷响。车窗摇下,里面坐着一个……左眼戴着眼罩的人。
  凉水澈想起了两年前在今夜酒吧二楼,她听着养父母的录像带第二卷 。
  ——“您好先生,请问您是……”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你刚才的言论很感兴趣。研讨会结束来到我公司,我有一些很有趣的计划案想要跟你聊一聊。”
  ——“原来您就是白鸠集团的董事,幸会。”
  ——“白鸠集团的董事左眼怎么了?为什么带着眼罩?”
  凉水澈浑身抖栗,看着那坐在后车厢的左眼戴眼罩的男人,他头发灰白,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只能看到露出来的右眼,正打量着她。
  白鸠集团的董事?
  左眼?
  戴眼罩?
  是了,所有的一切从养父母前往那个大阪的研讨会就开始变得不对劲。
  凉水澈脑袋轰鸣,所有的信息量涌入脑海。
  贝尔摩德趁机反手抓住凉水澈的右手,熟练的夺走她手里的枪。
  枪在空中走火,打中了二楼阳台口摆放的盆栽。
  是养母从两年前刚来中国的那天就栽种的龙舌兰,被子弹打得四分五裂。
  可明明刚才还是完好的,枝繁叶茂的生长着。
  母女二人时常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天边云卷云舒,听着来自一位母亲的轻言细语、温柔关怀。
  “澈,你是上天给予我的礼物。”
  “爸爸妈妈就是粉身碎骨,也要给你最好的未来。”
  “你是最好的医生,你是神灵赐予人间的救赎。”
  可这些话,都像那盆龙舌兰。
  也像这个给了她十年安稳的家一样。
  支离破碎。
  就因为面前的这群人。
  如今她成为这群黑衣人面前的鱼肉,任君宰割。
  倘若有一天,她能成为握刀的人。
  一定!
  会把每一刀,刀刀捅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