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确实不爱菊花,她向来喜爱梅花、兰花、菡萏。虽然菊花和这三种花一样,都是有高洁意味的,但她那里就是没眼缘。这在宫里不是秘密,所以曹淑妃这样说,倒是将场面圆回来了。
大约是‘怕’向婕妤再次口出暴言,圆过话来后,曹淑妃赶紧指着两盆格外显眼得到菊花道:“你们瞧瞧这花,其他的菊花虽然珍稀,受人推崇,但不一定比这花难得!这也不是宫里花房养出来的,而是外头花农无意间培育。”
素娥早就注意到那盆花了,在那么多盆菊花中,它确实显眼——这没有其他缘故,就是因为它花头太大了!
此时的菊花和素娥上辈子看过的那些非常不一样,最明显的就是花头大小了。普遍的就是一枚正常铜钱的样子,直径大约相当于两三厘米。稍大些品种,大概能大过‘折二’钱,甚至到‘折三’钱的大小,这也是此时有的铜钱,算两文钱和三文钱,折二钱直径约三厘米,折三钱则是直径三四厘米。
除了这样大小的菊花外,其他的就算是大菊花了,花头两寸或三寸大小都是有的。以这个标准来说,似乎此时大菊花也不会超过十厘米直径了。
之所以这样,和此时菊花培育的水平有关,很多名品菊花也没比野生菊花强多少。另外,大约也有审美取向的关系,文人墨客似乎并不追求大菊花。很多名品都是小菊,大菊反而屡屡被认为流于庸俗了。
而就是这样,曹淑妃让素娥她们看的菊花,却是花头比普通的大菊花,直径还要大出一倍!素娥就算是在现代见过一些特殊品种的,也觉得惊奇了。
“外头为此种菊花取名‘银盆’!果然是大若盆了。”曹淑妃微笑着说。
之所以是‘银盆’,大概也有这种菊花是白色的原因...这倒是不奇怪,此时的大菊花多数都是白菊,好像就是白菊容易出花头大的品种——有名的‘五月菊’直径两寸,还有大菊花的代表,直径三寸的‘金杯玉盘’,都是白菊。
“的确难得,只是这样大的菊花,倒失了菊花自来的质朴傲霜之美。”吕淑容打量了一会儿那两盆‘银盆’,摇了摇头后才看向另外一盆菊花:“说起来,还是这盆‘金香云’,难的是颜色如此正。”
此时品评菊花,第一是看颜色,第二则闻香味,最后才轮得到花态。
而颜色之中,最受推崇,认为是菊之正色的,就是‘黄色’。这一方面是因为天然情况下,黄色菊花本来就最多最常见,算是‘正统’。另一方面,则是从五行学说而来。人们以五行对应五色,黄色属土,白色属金。同时菊花是九月开花,这个月份应的是‘金土’二行。
考虑到土又能生金,所以九月开放的菊花黄色为最上,白色次之,其他就算是杂色了——即使颜色再稀罕,再受追捧,也是如此。
‘金香云’是黄色的名品菊花,漱芳殿这盆颜色又格外匀净,黄的均匀明净到有素娥上辈子看过的菊花的感觉了,难怪吕淑容那样称赞。
韩春娘看了看放的更近的两盆‘绿玉’,就道:“□□还是太常见了,色正是正,可...要说稀有珍贵,还是淑妃娘娘这‘绿玉’,青菊难得啊!”
别看大家推崇□□、白菊,将其他颜色的菊花视之为杂色,但看花农一直致力于栽培别的颜色的菊花就知道了,大家还是喜欢稀少一些的。因此,紫菊里有名品‘紫红散卷’,粉菊里名动一时的‘初樱’,红菊中出了备受追捧的‘蕊珠宫’......
至于青菊,还要更少见些,‘绿玉’算是青菊家族中不多的成员之一了。
素娥也看那两盆‘绿玉’,其实说是青菊,并没有多绿或多蓝,只能说略微泛点儿绿色——这也正常,绿色花、蓝色花,在大自然存在那是反直觉的。即使在素娥上辈子那会儿,也很难培育出来,更别说缺乏培育技术的古代了。
赏菊宴就这样进行着,大家饮菊花酒,吃菊花点心,看漂亮的菊花,末了还让作菊花诗。就在素娥思考自己是自己想一首不功不过的诗作出来,还是从自己知道的菊花诗中挑一首水平比较低的交差时,突然曹淑妃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们写写诗也好,高才人就不必了。高才人最擅长的不是丹青么?这么好的花儿,该让才人画下来才对!”曹淑妃笑着提议。
到这里,素娥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画画就画画呗。所以没做什么考虑就点了点头,答应了这桩差事。
曹淑妃见她答应,就让宫女去准备笔墨纸砚,还有各色颜料:“...本位是不会作画的,宫中没什么好颜料,倒是委屈才人了。”
素娥连忙道:“娘娘哪里话!这菊花本就可用常见颜料来画。更不必说,丹青一事向来丰俭由人。若是只有珍稀颜料才能作画,那臣妾原本做宫女时,靠什么作画?那等穷画工最初画画,又是怎么画的?”
再去看抬出来的大案上放着的颜料,确实,昂贵而珍稀的矿物颜料只有两种,其他都是植物颜料了。这应该不是曹淑妃没钱置办好颜料,而是她又不画画,根本没必要。
此时的植物颜料极其不稳定,显色情况也乱七八糟,可以说每次使用都是在‘开盲盒’。至于说画好之后保存,那则是另一大难题——好在现在也只是画着玩玩而已,当下交代的过去,还管什么其他?
所以素娥拿毛笔蘸了蘸水,就去沾颜料,先在纸上留了一道,算是做了一个简易‘色卡’。确定了这些颜料真实的颜色后,素娥才尝试着去作画。
因为时间有限,素娥没有画工笔花鸟,但也没画成写意画...总体来说,很接近素娥上辈子常画的水彩。
只看她下笔如有神,不一会儿就画好了,画出来也不差,那还是很唬人的。
反正吕淑容等人看了之后就赞:“瞧着容易,却是配色清雅,形神具备了...难怪官家总说你画的好,如今就是如此简单地画一画也这般可人。若下大功夫去画那等工笔,还了得了?”
旁边曹淑妃听了就跟着道:“正是如此呢!吕姐姐大约是没在官家那儿见过高才人的画作罢?别说那幅传的神乎其神的《瑞鹤图》了,就是别的寻常花鸟,也是极为惊艳的...前些日子,我还在官家那儿见了一幅写真画儿,画的是官家。哎呦!”
“真别说了,实在是太像了!”
“我一见就喜欢,便求着官家,要叫画那幅写真画儿的画师来与我画一幅。本以为是极容易的事儿,官家却没允许。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幅画不是什么画院的画师画的,而是高才人的手笔。”
这样说着,曹淑妃又拿起素娥刚刚画好的菊花图,啧啧称赞:“画的真是好极了,怎么就这么好...这话说来或许有些唐突,但本位着实是心里念着,不得安心——高才人可能替姐姐画一幅写真画儿?”
“嗳!”素娥还没说什么,曹淑妃又看向吕淑容:“吕姐姐也该同样叫高才人画一幅!青春岁月容易流逝,也只有高才人那样的画笔才能留下几分了。如今画上一幅,将来看着也是个留念。”
“写真画儿真有那么像,那么好?”韩春娘一脸不信,但接着还是道:“若真有那么像,这样的好事儿可不能落下我!高才人动笔画写真画,也得画我的。”
紧随着韩春娘之后,向婕妤、楚美人、魏美人也纷纷跟进,表示自己也要。只有一个史佳媛,依旧是活摆设一样,仿佛现在发生的事儿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第91章 宫廷岁月091
“淑妃娘娘她们也忒欺负人了。”从漱芳殿回到玉殿, 方才和素娥一同赴赏菊宴的肖燕燕就忍不住道。
刚刚一会儿,以曹淑妃为首的几人找着话儿请素娥帮她们画写真画。言语上倒不算‘命令’,似乎素娥是可以拒绝的。可是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t 素娥其实根本无法拒绝, 说着说着, 也只能应下了这桩事儿。
肖燕燕她们是一直侍奉素娥的, 见过她画写真画,所以知道这写真画弄起来多费时费心。一幅也就罢了,曹淑妃之外,吕淑容、韩充容、向婕妤、楚美人、魏美人都要, 别说今年了, 就是明年也难得画完!
除非劳累自己, 加紧细画。
虽说后宫妃嫔们都清闲, 有个事打发时间也是消遣。可自己找事情打发时间, 和别人强加一桩活计那是两回事。在肖燕燕等侍女看来,真有那个功夫, 自家娘娘给官家多画几幅画不好么?那样好歹讨好了官家,还能得好呢!
“也算不得欺负, 这宫里不是常有这样的事儿?”素娥也不高兴被人安排做不愿意的事, 但她总能‘客观’地看待后宫的事, 很难真的发火——这很有可能是因为她总是很‘抽离’, 对后宫,甚至对这个世界都不够沉浸。
这个世界有太多她不能适应的东西了,而且那么不讲道理。如今哪怕过了快十年,她依旧没建立起基本的归属感。
“我这还算是好的, 不过是画几幅写真画...宫里品级高的娘娘们整治小妃妾的手段,你们应该是知道的, 哪有那么温和?”素娥又想起了当初尚才人还是尚淑妃时的手段,摇摇头道:“一句话下去,要了人小命的也有呢。”
“话也不是这样说,娘娘如今情势,便是淑妃娘娘这样的,也没有说随意整治的。”何小福非常公正地说。
素娥虽然只是个才人,但一来才人也是正经妃嫔,不是说打就打、说罚就罚的。二来么,郭敞稳定地召她侍寝和伴驾,即使侍寝的频率不算高,郭敞对她的留恋之情也是很明显的。对这样的妃子,哪怕位份低,高位妃子们也不能随意对待。
毕竟,后宫的女人,除了皇后之外,其他人到底什么地位,其实就是皇帝一个想法的事。若得皇帝喜欢,一夜之间就能爬到别人十年也到不了的高度。若是不得皇帝喜欢,跌落下去,再也不能起来,又有什么奇怪的?
宫廷是一个讲规矩的地方,又是一个最不讲规矩的地方。一切的一切,都以皇帝的想法为准。
素娥知道何小福说得有理,不过她没有因此就骄傲自满、沉迷其中了。说到底,郭敞如今对她有好感,将来就可能好感消失,这种完全依赖别人才有的‘地位’,相比起沉迷,更让她警醒,时时刻刻如履薄冰。
“这样的话,外头不要说,倒显得轻狂了。”素娥叮嘱了一句,但也没说太多,她知道自己身边几个侍女都还算好的。加上她平常‘以身作则’影响她们,她们走出玉殿也是低调的那种。不像一些小妃妾,得宠后行事就嚣张了起来,连带着身边的侍女也夸张。
“知道了,娘子。”何小福应了一声,见苗五娘利落地卸了素娥的钗环,她转身就去给素娥找家常的衣裙来穿。她们都知道素娥的习惯,若是在玉殿不打算出门了,总是越松快越好。梳妆打扮上,和民间寻常富贵人家的女子很像。
肖燕燕从一旁杜春杏手中接过端来的热水,给素娥擦手,伺候她洗去脸上的脂粉。道:“淑妃娘娘的差事不好应付,若是照着娘娘前头给官家画写真画的劲头,那可太费神了...依奴婢来看,娘娘其实不必那样用神。”
“有些地方省心些也无妨,淑妃娘娘她们哪里瞧得出这样关窍?就是瞧出来了,丹青画卷这样的,也没有一定之规,有没有十足用心,空口白牙谁能咬定?”
素娥摇头:“我是不爱这差事,但也不必那样...淑妃娘娘她们是不一定能看出来,但万一呢?就算她们看不出,也有旁人。到时候有人叫破,就算我不承认,那也是难堪...这宫里要是得罪了贵人,人家不需要咬定你的错处,一样要你有苦说不出。”
素娥确实没打算在绘制的过程中偷懒,事实上,她过了几天就主动去拜访曹淑妃,想要绘制一个草稿了。
“因着是给娘娘画写真画,先得将娘娘的身形、神情、肤色、服饰等记下来,回头才方便细画。”素娥是这样解释的。
这很有道理,宫廷画师给皇帝皇后,以及一些身份高的妃子画那种穿礼服的画像时,她们也要僵坐着好就给人家临摹呢。
所以就算曹淑妃有些不乐意,还是重新换了衣服、梳了头发,选择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位置,摆出了自己觉得好看的姿态——相比起宫廷画师画的那些画儿,素娥画的写真画当然自由得多。
素娥做这件事很快,就拿着细条的炭笔在白纸上寥寥数笔,勾勒出了人体。至于细节,是用勾线笔另外勾画的一张草稿...还有颜色,也都做了简单标记,只有肤色是提前调了,涂在了草稿上。
做完这些的素娥自然告退,离开漱芳殿时还正遇上要出门的方采薇。
如今的方采薇可忙碌了,侍寝的时候多,四处走动交际也多。因此相比起其他‘人在屋檐下’的妃妾,她进出自己住的宫殿频率很高,而每次见她如此‘自在’,曹淑妃都会格外不爽,仿佛被人打了脸。
“高才人今日怎么来了漱芳殿?”方采薇其实是明知故问。
前几日曹淑妃开赏菊宴,她人住在漱芳殿,怎么可能不知道后续发生的一些事——在知道曹淑妃是想为难高素娥之后,她也松了口气。
虽然方采薇知道,以高素娥的性格,即使曹淑妃拉拢她,她应该还是会保持自己原本的立场(她不会投靠宫里任何一位娘娘,后宫争斗风起云涌,明哲保身是更安全的。当然,很多时候不是想明哲保身就能明哲保身就是了)。
但是,这种事谁知道呢?方采薇的记忆里,也没有曹淑妃拉拢高素娥的事儿啊。
现在知道了,不是拉拢,而是为难。方采薇的第一反应就是大笑,一方面她觉得曹淑妃这也太不晓事了!那是谁,那可是高素娥!哪怕如今不是高素娥的盛期,也能隐隐看出官家待她不同一般的苗头了。
而曹淑妃呢,她如今正走下坡路...她难道看不清形势?这样此消彼长之下,还招惹高素娥,是怕自己这条下坡路走的太快吗?
当然,这也就是方采薇的想法了,在其他人眼中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曹淑妃是谁?四妃之一,高高在上,还是官家放在心尖上的宠妃。高素娥又是谁?不过是个小才人,即使有些宠爱,也没看出和其他妃嫔有太大不同。
这样两个人,前者要为难后者,不是手拿把攥?甚至曹淑妃能以这样‘委婉’的手段为难,已经是她比过去收敛了。
方采薇还有另一方面的想法,那就是庆幸...虽说她不怕曹淑妃,在她眼里曹淑妃已经没什么厉害的了。
别人以为她现在是正得官家欢心,曹淑妃一时不能把她怎么样,她才能暂且‘苟安’,将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她自己却知道,再过一阵她怎么样不清楚,曹淑妃的颓势却是明摆着的。到时候她还能对付一个走上坡路的新宠妃?
不过,不得不说,当下的曹淑妃还是很有些势力的。方采薇为曹淑妃所恶,日子也不好过,她总得放着曹淑妃找人坏她的事儿。现在这样,曹淑妃将部分注意力转移到了高素娥身上,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最好针对的态度还能更激烈一些,两人斗起来...曹淑妃将高素娥直接打趴下当然是最好的,这得给她将来省多少事儿啊。
“...答应要给淑妃娘娘画一幅写真画儿,近日来定个草稿。”素娥和方采薇不熟,她觉得是相性不太合。不过也没什么摩擦就是了,所以偶尔说上话,都是十分客气的。见方采薇盯着自己手中卷起来的草图,她还展开来给她看了一眼。
“高才人的画儿一贯是好的,淑妃娘娘她们特意托了才人,想必也是因为太过喜欢...妾就等着画成了,也能沾淑妃娘娘的光,好好看看佳作。”
这话说的,仿佛还没和曹淑妃闹翻一样。不过这在宫廷中也常见,大家谁不是私下斗得乌眼鸡一样,台面上还要一派祥和呢?所以素娥也不以为意,到了转角分手处,也客客气气地道了别。
素t娥再回到玉殿,第二天就开始画曹淑妃的写真画。她是想着趁记忆还鲜明,将一些底子打好——想的是很好,才画了两天,用勾线笔画出大概的轮廓、衣褶之类,她就扔下笔了。
她是喜欢画画,但要画自己不想画的东西,也挺折磨人的。这甚至不好比之前给郭敞画写真画,那好歹算是‘工作’的一部分。想想自己的‘工资’‘奖金’,还有安稳日子,那还是有一些动力的。现在给曹淑妃画写真画,真的就只剩下烦了。
不过素娥也不是会自己折磨自己的,不想画就不画了,丢开手玩儿去了。
当一个人不得不做某项工作时,别的事,无论是什么事都会变得有趣。现在就是这个情况,素娥很快喜欢上了看花房的人扎菊花山——宫里习惯,到了菊花最好的时候,就会让花房的人往各殿扎菊花山。
所谓‘菊花山’,其实就是将数盆菊花摆在台阶上,通过铁丝、篾片等控制花的形态长势,最终呈现出想要的造型。民间寻常人家的菊花山一般用五盆、七盆菊花就可以了,造型也简单。
不过不管什么东西,到了宫廷中就会变得夸张起来。宫里的‘菊花山’往往会非常庞大,盆栽菊花会摆满数层台阶,层层堆叠,用上千百盆菊花也很常见...这真是字面意义上的‘菊花山’了。
去年素娥搬到保和殿后,也遇到过花房的人扎菊花山。不过当时她并不是一殿之主,所以这种事看看热闹就好,她是说不上话的。今年就不同了,她看着花房的宫人在庭院一处合适的位置用竹子搭起台阶(大多数宫殿本身就没有台阶,或者有台阶也位置不合适,所以为了菊花山,还得临时搭台阶),立刻就有了兴趣。
素娥上辈子是见过不少鲜花或者盆栽花卉做造型的,或许真让她上手做,她做不出什么来。可要只是嘴上说说,那能说的久多了——不只是说说,在确定她有资格用多少盆花,又有哪些花后,她还画了图出来。
“...除了这‘菊花山’,你们还能在长廊盖顶上种花么?本位瞧着那藤菊花甚好,若是沿着长廊盖顶两侧种下,花枝垂下来,该多好看啊。”素娥兴致勃勃地提建议,想要造一个菊花版的紫藤花长廊。
这也不是她异想天开,而是见过现在一种‘藤菊花’后自然产生的想法。
藤菊花的花枝柔软密集,还很纤长,类似藤本植物,能垂下数尺如丝萝。因为适合爬藤编做屏风一样,还被称作‘棚菊’呢。这种菊花如果重在玉殿后头长廊盖顶两侧,让花枝垂下来,效果不会比紫藤花这类花来的差。
“回娘娘的话,盖顶培土,种些藤菊花倒无妨。”花房的宫人想了想道:“只是藤菊花到底不是真藤蔓,那样养着怕是不好活。这一季花开了,便要死了——这也不算什么,到时候奴婢再来除去死花就是了。”
素娥的这个要求其实就是将那些藤菊花当一次性观赏品用了,不过花房的宫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宫里的娘娘要的东西,比这刁钻古怪的多了去了,这只能算是正常要求。至于说藤菊花因此只能活一季,这更不重要了!
花房里好些花儿,养上一年,就是为了开花那十天半个月可以摆到贵人房中,叫贵人悦目。为了让那十天半个月里,花儿格外好,不是没有用特殊手段的...不少花儿明明不是一年生的,开完花后也就死了。
花房的宫人多说那一句,其实还是为了提醒素娥,花死在了盖顶上,肯定是要收拾的,不然看着多难看?这甚至不需要素娥到时候派人去通知,花房的人自己会将这件事记下,到时候算计着日子过来,保准不会错。
素娥点点头:“如此,你们便派来人手在盖顶上培土种花罢。对了,不要用黄色藤菊花,皆用紫粉色的,最好深浅不一。”
藤菊花最常见金黄色和紫粉色两色,虽然时人看菊花,以黄色为正色。但素娥受紫藤花长廊的影响,还是觉得用深浅不一的紫粉色藤菊花更好看。
花房的人有些意外,但并未对此置喙,都应了下来,并且很快派人过来开工。
见到这样的景况,晚间肖燕燕就道:“都是最乖觉的,赶得紧呢!”
宫廷里的‘工作效率’向来是个迷,有时效率极低,要个什么东西,又或者殿阁里有什么小修小补的,可以拖延好久。有时候效率又高的不像话,那种还没开口,就有人提前把事办好的情况不说。似素娥这种,才发话立刻就有人做事,还做的又快又好的,也是让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