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一怔。
  “好,原谅你。”她继续不走心的说着。
  姜元辞从她漫不经心的语调中似听出了些许答案,可他既已经说出了口,总是要问个清楚。
  “你又同我开玩笑。”他幽幽道:“姜意,我似是有些喜欢你的。”
  姜意的一张脸猛地沉了下去。
  “你在戏耍本宫?”
  “来人,将他带下去,便说他......”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说他意图对本宫行不轨之事。”
  这个罪名,自然是极重的。
  姜元辞还不至于做那样的事情。
  可他能反驳得了吗?
  他确实是心虚的啊。
  这事传到了前头,谢渊的脸色当时就沉了下去。
  姜元辞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觊觎姜意。
  目光沉沉的掠过安远侯,谢渊直接以前些日子姜元起和姜元禾因金氏女斗殴为由,夺了姜元起的侯爵。
  那事已经发生很长时间了,偏偏这个时候,皇帝借故发挥,他也没给姜家人反应的机会,径直便离去了。
  姜家一众人更是面面相觑,贺氏忽然发现,原本在她身边的姜元辞不见了,脸色立即苍白了起来。
  事后,贺氏才听说了姜元辞所犯的事。
  她直呼“不可能”,并说:“皇后是我们家阿辞的姐姐,怎么可能呢。”
  她更想说是姜意陷害姜元辞。
  她要进宫去见姜意,但她没能进得了宫。
  只能去寻了姜元辞。
  好在,姜元辞眼下虽被关到了刑部大牢里,但还是让人探视的。
  贺氏很容易的见了姜元辞。
  她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姜元辞蹲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即便是看到了贺氏,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整个人似是麻木了一般。
  偏贺氏不能进去,只能这样看着,她心疼的说道:“孩子,好孩子,娘知道你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娘从小看着你长大,你虽是胡闹了一些,可从来不是这样乱来的人。”
  “是她陷害你,是不是?”
  “你同娘说一声,娘便让你祖母进宫去,娘便不相信了,这世上没有王法了。”
  然而姜元辞只是看着贺氏,“母亲,无须为儿子烦扰,儿子确实冒犯了皇后娘娘。”
  事实上自姜意说出那句话之后,姜元辞便知道了。
  从前种种皆是做戏,目的都是为了眼下。
  姜意她恨他们良多。
  人站在不同的角度上,便会看出不同的问题。
  从前他站在姜元英的角度上,自然只会为姜元英打抱不平。
  后来他知晓安远侯和柳氏的那一摊烂账,又知晓姜元英竟亲手弑父,方才觉得自己从前是何等荒唐。
  这个时候他才知晓站在姜意的角度上去看问题。
  归根到底是他们欠她的。
  贺氏喃喃道:“怎么可能呢,她是你姐姐,你一定在骗娘对不对。”
  然而姜元辞却自嘲一笑。
  “为什么呢?”贺氏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姜元辞道:“不曾在一起生活过,我打从心底里不曾将她看作我的姐姐,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他只是麻木的说出这句话,却让贺氏瞬间感觉脊背发凉。
  “我对她确实有意。”
  姜元辞又道。
  他想他大抵知晓姜意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是让他们打从心底里后悔,是痛彻心扉的悔悟。
  所以他如她所愿。
  贺氏忽然哭了起来。
  “都怪我,怪我。”
  是她无能,当初既生了她,却未曾保护好她,让她流落在外十几年。
  倘若她不那么愚笨,她不会丢。
  她会在她身边长大。
  贺氏至今记得三年前姜意对她的汝慕,她会是最好的女儿,是她最贴心的小棉袄,会是辞哥儿最好的姐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姐姐不像姐姐,弟弟不像弟弟。
  他们侯府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子。
  事到如今贺氏又还能说什么呢,她说什么也不管用。
  她只是后悔。
  回到姜家后,姜元起又怨怼姜元辞,觉得都怪姜元辞将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给毁了,只是他见不到姜元辞,便将一腔怒火给发泄到了贺氏的身上,说她不会教儿子,教出来的儿子不是坏的就是傻的。
  贺氏一言不发任由姜元起辱骂。
  谁能想到呢,曾经也算是威势赫赫的姜家仅不过三年便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贺氏此次便将自己锁在了房中,开始吃斋念佛。
  姜家也由此彻底败落了下来。
  又是一年春日,姜意再度生产。
  快到了生产那几日里,谢渊便一直待在姜意身边,因怕又同上一回那日里一样,于是谢渊便在上朝的紫宸殿的隔壁里建一个小暖阁。
  不过这一回,姜意是在夜间生产的。
  彼时他就在她的身边,在婴童嘹亮的哭声中,姜意越发虚弱。
  看着这样虚弱的姜意,他忽然想起了从前的一切。
  从前的每一世。
  在他为遇到她所努力的同时,她也在努力的奔向他。
  他方才明白为何自己一碰到姜意,命格就发生了变化。
  因为他们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除了她,谁都不可以。
  她真的很辛苦,每一世里,都要用力的奔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