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拒绝的话语还未说出口,裴应淮似是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用吻将他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一边趁着他神志不清地亲,一边诱哄着他答应。
  ……这,这谁能顶得住啊。
  在去往妖族之前,还有一件事得解决一下。
  牧听舟跑回了临安峰,正准备找郁清名把事情说清楚,没想到一拉开门,就看见他已经坐在桌案前了。
  桌上摆着两碗泛着浓郁茶香的药汤,光是闻着味道牧听舟就辨别出不少珍稀药材,但早已没了温气,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郁清名掀了掀眼皮:“来了?坐吧。”
  牧听舟眨了眨眼,从善如流地坐在了郁清名的对面,望着桌案上的两碗药汤:“师父果真料事如神,不过这是……?”
  郁清名扯了扯唇角:“明知故问。”
  “你今日来找我,不就是为了恢复身体的吗?”
  牧听舟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确实如此。”
  郁清名凉凉地道:“为师是拦不住你们两个,本以为你还是少年脾性,喜欢什么东西都不长久,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不是一时兴起……也罢,左右我来此不过是想给你多一个选择的机会,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喝下这两碗药你就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牧听舟听完,连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直接伸手将药汤捧了起来。就在这时,一枝折柳横来停在了他的手背上,止住了牧听舟的动作。
  牧听舟微顿,侧目望去:“师父?”
  “你当真想好了吗,不后悔?”郁清名淡淡开口,“哪怕……”
  “不后悔。”牧听舟出声打断,他定定地看着郁清名,又重复了一遍,扬唇道,“师父,既然决定了,我就已经想到了。”
  郁清名看了他良久,满心的劝阻最终还是化成了一声叹息,压在少年手背上的那枝柳条松了力道,磨了磨后槽牙,似是恨铁不成钢:“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死倔呢。”
  像是生怕他反悔似的,牧听舟连忙抽了手,端起两碗汤药一饮而尽。
  郁清名见状,慢悠悠地站起身:“药性会在半个时辰之内起效,这期间你就待在临安峰上,我会在屋外给你护法。”
  牧听舟此时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
  冰凉的药性顺着他的五脏六腑陡升上来,顷刻间转化为难忍的灼热,像是要将他的整个人都烧灼一般。
  牧听舟勉强低咳一声,嗓音沙哑得可怕:“师父,你这是什么药,后劲这么大。”
  郁清名说:“第一碗,是能让你恢复身体的药。”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第二碗……是能让你尽早适应凤凰传承的药。”
  他的声音越说越轻,以至于牧听舟在冰火两重天的影响下根本没有听清他最后说的是什么。
  这滋味——简直堪比魔气沸腾时的错乱感。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下,融入了衣襟之中,留下了一圈浅浅的痕迹。牧听舟眼前模糊一片,近乎神志不清,他仓皇之中抬头,看见了他师父逆着光站在临安峰屋前的场景。
  那双清凌的眸子之中浮现出一丝不忍,紧接着,这仅剩的一抹情感消失不见,被一种纯粹的无欲无求给替代。
  仿若被一盆冷水当头倒下,触及到这个目光时牧听舟一下子清醒了。
  ——这个眼神中充满了不悲不喜的神性,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一个人。
  景若平,也就是在冰鉴镜幻境之中,充当了景良哥哥的那个人!
  一个荒唐的念头陡升而起,牧听舟死死咬着后槽牙,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站起身来:“等等——!”
  回应他的却是一声轻微的关门声。
  屋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牧听舟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没有办法让他静下心来思考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伸出的手绵软了下来,碍于视线受阻,牧听舟差点被一旁的椅子扳倒,就在他即将跌落时,屋内的门唰地一下被打开了。
  他的手被人接住,轻轻一拽就捞进了怀中。
  牧听舟攥着他的衣襟,喘息道:“郁……郁清……”
  “嘘,别说话,静心调息。”裴应淮声音沉稳,大掌拂过他的脊骨,帮他平息着体内四窜的魔息。
  “你去……”牧听舟不领他情,推搡着想要他出去找人。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男人暗色的眼底一片沉沉:“他走了。”
  牧听舟断断续续地道:“不可能!他刚刚还说要给我,给我护法。”
  裴应淮说:“嗯,所以我来了。”
  牧听舟气急,不想搭理他,闷咳了一声,裴应淮见他难受得紧,没有办法,只好道:“他就在外面,嗯,不骗你。”
  牧听舟终于安心了,眼前逐渐黑去,哪怕即将昏睡过去也强撑着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不准,不准放他走。”
  裴应淮应了一声,单膝跪在地上,少年的身躯软绵绵地搭在他的肩头,灼热的吐息倾吐在他的脖颈。
  他静静地等了良久,待到牧听舟的呼吸慢慢平缓了下来,才将人打横抱在了怀中,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他没有骗人,郁清名确实还在临安峰,在听到动静之后,他抬眸,淡淡开口:“要走了?”
  裴应淮步伐速度不减,冷冷应了一声。
  郁清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