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地,她抬手夹了一块,下意识就放在了鹿笙的碗中。
  鹿笙正低着头,认真地剥着手里的卤花生。
  突然间碗里被放进一块鸡肉,鹿笙微微怔了一下,抬起头看向筷子的主人。
  祁枕书眸光闪了闪,说道:“这个清蒸鸡味道不错,你尝尝。”
  唇角扬起一抹欢心的弧度,鹿笙弯着眼睛道:“嗯。”
  鹿笙将鸡肉吃下,转头与祁枕书笑了笑,又抓了一把花生。
  葱白的指尖小巧圆润,四指捏住花生壳,轻轻一掰,饱满的花生仁落在了一旁的小勺里。
  装满花生米的小勺被鹿笙拿起,抬起手并未放到自己口中,而是往祁枕书的方向递了过去。
  祁枕书眉梢一松,正要开口说话,只见一双捧着木碗的小胖手插到二人中间,稳稳接住了那一勺花生。
  “谢谢阿娘。”小家伙高兴地晃着小脚丫,拿着小勺子吃了一口花生仁,“好吃。”
  鹿笙笑着用小拇指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宝贝喜欢吃,阿娘再给你剥。”
  “嗯!”小家伙欢快地点头,“糖糖喜欢吃花生米。”
  祁枕书敛眉看向空空的碗碟,默默地喝了一口杯中的屠苏酒。
  片刻后,一碗黄澄澄的鸡蛋炒面摆在她面前。
  “空腹喝酒不好。”鹿笙侧眼撇过喝下去大半的酒杯,劝说道,“吃点面垫垫肚子。”
  沉郁的心田霎时云开雨霁,祁枕书垂眸看着眼前的炒面,唇畔微微翘起。
  饭后。
  鹿笙收拾了碗碟去伙房清洗,祁枕书帮她舀灶台上的热水。
  “可以了。”鹿笙试了试水温,拿起一旁的丝瓜络,开始洗碗。
  鹿笙洗碗,祁枕书负责擦拭干净壁橱。
  “最后一个啦。”鹿笙笑着递出手中的碗。
  窗外乍然响起一声声爆竹,她猛地一惊,整个人僵立在原地,手中的碗应声而落。
  刹时,一段尘封的记忆涌入脑海。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云霄,滚滚浓烟冲天而起,惊慌的人们四处逃窜,尖叫和哭喊声不绝于耳。
  炸毁的房屋,硝烟四起的火海,血肉模糊的残肢四处飞溅。
  “鹿笙?”
  看着一旁脸色煞白的人,祁枕书忙走到她跟前,蹙着眉的唤道。
  “嗯?”
  迷蒙的双眼半天都回不过神,祁枕书拉着人坐到一旁的长凳上,关心道:“你怎么了?”
  鹿笙稳了稳心神,开口道:“我……”
  砰!砰!砰!
  爆竹声再次响起,鹿笙的身体不自觉地又跟着颤抖了一下。
  祁枕书立刻明白过来,低下头直视她的眼睛,神色认真道:“你害怕爆竹。”
  鹿笙愣了一下。
  她并不是害怕爆竹,只是刚才的爆破声让她突然想起末日来临那日的场景,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而已。
  噼里啪啦。
  接连不断的爆竹声从远处传来。
  这一次,还不等鹿笙反应,耳朵就被一双微凉的手捂住。
  耳间的爆破声逐渐消弭,鹿笙呆愣愣地看着与她咫尺相隔的祁枕书。
  眼前人墨发似瀑,皮肤如瓷泛着酒后的红晕,眼眸深邃如黑夜的苍穹,隐秘又让人忍不住沉陷其中,挺巧的鼻梁下是一抹樱红的双唇。
  她的唇瓣薄薄的,带着浅浅的粉色,柔美的线条正中微微鼓起,唇珠圆而光泽,像极了等待人采撷的珍珠。
  鹿笙呼吸一滞,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俩人的距离极近,近到鹿笙能清晰的感觉到祁枕书的呼吸。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鹿笙的脸侧,带着氤氲醉人的酒香。
  鹿笙放在腿上的双手倏然一紧,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裳。
  她的心脏像是一艘在大海上飘摇的小船,浪静风怡的海面突然狂风大作,汹涌的浪潮不断地拍打着摇摇欲坠的船帆。
  一颗心就这样跟随着风浪,起起伏伏,难以平息。
  浓墨般的眼眸近在眼前,犹如妖精般摄人心魄,鹿笙无意识地低下头。
  俩人的距离似是越来越近,近到能清晰地感觉到彼此的交融的呼吸。
  鹿笙心下一慌,下意识的闭起眼。
  “你们洗好了……”由远及近的女声戛然而止。
  鹿笙像是如梦初醒,倏然站起身来,看到门口鹿筝后,更是尴尬地转过身,慌张地拿起手边的抹布擦着灶台。
  要死了要死了,她刚刚做了什么?!
  刚刚她闭起眼睛是在干什么?
  主动向祁枕书索吻吗?!
  祁枕书眸光变了变,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站起身,神色平静地转头与鹿筝说道:“马上就好了。”
  “额,行。”鹿筝尴尬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刚走了两步,她忽然想起来找人的原因,又转头解释道:“娘说将西厢收拾出来了,今晚你们睡北屋就好。”
  祁枕书她们搬去了滨河县,鹿儿庄的房子里没有被褥,晚上留下守岁的话,就只能宿在鹿华林家中。
  “好。”祁枕书点头应道。
  轻柔的脚步声走远,鹿笙又缓了好一会才敢转身去看祁枕书。
  鹿笙是明确知道自己的心意,她喜欢上了祁枕书,但是相处了这么久,她并没在祁枕书身上看到她对自己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