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再说。”颜心道。
  半下午,她把事情做完了,就亲自把小灯笼一个个挂上。
  屋檐下、庭院树上,以及院墙外面。
  颜心搬了个小梯子,挂院子外墙的时候,盛远山来了。
  他道:“下来吧,天冷,我替你挂。”
  颜心犹豫了下,道谢。
  盛远山爬上了梯子,接过她递上来的灯笼,问她:“单独聊几句?”
  颜心示意佣人们退回院内。
  盛远山一边挂灯笼,一边告诉她:“我派了两名心腹去江户。查到了一点七贝勒的蛛丝马迹。”
  颜心头皮一炸,不由凑进梯子几分:“真的?”
  她的心,不受控制狂跳了起来。
  整整半年!
  “其实军政府的探子,去过江户数次,一直没什么消息。这次是有人故意放出风声。我不敢确定,先派心腹去探探虚实。一旦确定了,我就要亲自去找。”盛远山道。
  盛远山上次出门,等于是毁了保皇党的老巢,让七贝勒除了双鹰门再无利器。
  七贝勒断了臂膀,到底经营多年,又有人庇护,藏头露尾很难抓到。
  “多久能确定?”颜心急切问。
  盛远山:“我会尽快!珠珠儿,我跟你一样想找到他,我会尽快确定消息,到时候告诉你。”
  颜心按住自己的急躁:“多谢舅舅。”
  盛远山:“阿钊是我外甥,找他是家务事,不用谢我。”
  又说,“如果他真的在七贝勒手里,他必然活着。七贝勒要的是景家的人质,而不是弄死阿钊。”
  颜心心口的黑暗,透进来一缕亮光。
  她用力点头:“我一直相信他活着。”
  “还没有盛柔贞的消息,也许那具遗骸真是她。”盛远山又道。
  盛柔贞恨到了极致,利用自己的婚礼,替七贝勒绑走了景元钊。
  七贝勒肯定许诺了她极大的好处。
  可黄雀在后,七贝勒会不会趁机除掉她,颜心不知道。
  “七贝勒与盛柔贞交好,一开始就是想打入景家。后来他意识到,盛柔贞成了废棋,才想到利用她最后的价值。
  西府有人接应的,肯定暗中与七贝勒关系亲密,只是咱们不知道罢了。”颜心道。
  盛远山:“都有可能。”
  “留盛柔贞一命,也许还有用。”颜心又道。
  “当时车上发生了什么,除了盛柔贞和阿钊,其他人都不知情。”颜心又道,“阿钊肯定是想要得到什么,才死也不肯跳车。”
  盛远山把灯笼挂好。
  半下午的日光,筛过灯笼,将一层薄薄红光映照在他脸上。
  他眸子熠熠,难得有了点光彩。他心情愉悦,笑着对颜心说:“提到阿钊,你就会很开心。”
  颜心一愣。
  “珠珠儿,我希望你总这样高兴。”他又道,“我会把阿钊找回来的,哪怕搭上我的命。”
  颜心:“这话不吉利,舅舅。你和阿钊都会平安,姆妈不能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
  盛远山淡淡笑着:“阿钊回来,他会吃醋的。”
  颜心心口一紧。
  她张口欲解释,听到盛远山继续道,“你在乎我姐,已经远胜过阿钊了。亲娘成了丈母娘,阿钊危矣。”
  颜心忍不住笑。
  笑着笑着,眼角又有了泪光。
  “今年会是个好年景。”盛远山道。
  “是。”颜心悄悄抹掉了眼角水光。
  盛远山说完了,先去了夫人那边。
  他很久没见过颜心脸上露出那样的急切。活生生的、期盼的,透出勃勃生机。
  盛远山从不知道这样浓烈的思念。
  他很爱这样的颜心。
  他会找到景元钊,不管多危险。
  景元钊是他仅有的亲人,也是颜心的希望。
  盛远山明白,只要景元钊还在,颜心就不会属于他;而景元钊不在,颜心的心就死了,她不再属于任何人。
  他宁可斩断自己的期盼。
  爱是奉献。
  盛远山去找夫人,又把自己得到的消息,悄悄告诉了夫人。
  夫人很明显镇定些。
  “……在保皇党手里的话,不死也会脱层皮。接下来军政府内部还不知如何动荡。远山,你暂时不能离开,你得把事情抓牢。”夫人道。
  这样,哪怕少帅回来变成了废人,有盛远山坐镇,也不至于被万人践踏。
  “我的人刚出发,消息也不是一时就有,你放心。这段日子我会加快清除异己。
  一旦激起了众怒,我再借口离开,让督军缓和下属情绪,也顺便给阿钊回来接手收买人心。”盛远山道。
  夫人看着他,欲言又止。
  “我喜欢干这些。”盛远山道。
  夫人:“你一点也不像个平常人。平常人像你这般年纪,孩子好几个了。”
  盛远山笑了笑:“人各有志。将来阿钊和珠珠儿有了孩子,我抱一个养。养大了,不让他叫我舅祖父,让他叫‘阿爸’。”
  夫人愕然:“糊涂话,你让旁人说什么?”
  “我本就是个糊涂人。”盛远山笑道,“姐姐,已经这样了,我劝您想开些吧。旁人说什么,我岂会在意?”
  夫人:“……阿钊和珠珠儿呢?”
  “阿钊不给舅舅磕个头,都算他无良心,他在意与否,不是我操心的;至于珠珠儿,我不知如何是好了。姐,你不知我有多喜欢她。”盛远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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