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
  “去承山。”景元钊说。
  颜心微讶:“这么晚?”
  她前日还跟她祖母说,要在承山脚下替她置办一处宅子。
  “……你知道承山有很多温泉山庄吗?”景元钊问。
  承山不高,占地却挺大,有一处地平坦开阔,修建了十几座温泉山庄。
  承山的温泉山庄轻易买不到,因为一个泉眼修一处山庄。泉眼只这么多,再扩建也没什么意义。
  能拥有此处温泉山庄的,都非富即贵。
  前世颜心就只是听说,没去过。
  “晚上住那里,不回去了,明早下山回府给姆妈拜年就行。”景元钊道。
  颜心:“这不妥……”
  “那就后半夜回去。”他道,“反正家里人也要过完子时才回家,要陪老太太守岁。”
  颜心:“你不用陪?”
  “又不是我祖母。”他说。
  他带上颜心重新上了汽车,出发去承山了。
  上山的路,悬挂了一整排的灯笼,红光匝地。
  颜心还以为,就她和景元钊无聊,大半夜的上山。不成想,山路上陆陆续续有人。
  远处的天空,燃放了一朵朵烟花,是温泉山庄里的人放出来的。
  “真有人。”颜心说。
  景元钊:“往年除夕都要闷在家里。现在是新政府了,鼎故革新,大家都愿意找点不一样的事做。每年过年,温泉山庄都有很多人。”
  有些时髦公子哥,干脆呼朋引伴来闹一晚上。
  景元钊的宅子,最靠里面,三面环绕山谷,僻静又宽敞。
  他们俩路过一处宅子门口,隐约听到里面男女的欢笑声。
  “有点像过圣诞节。”颜心笑说。
  景元钊:“圣诞节很热闹吗?”
  颜心:“……”
  需要再过好些年吧,圣诞节是很热闹的,尤其是年轻人喜欢。
  颜心的儿子也会去赶热闹,子时才回家。
  “我更喜欢这个新派的世界。”颜心说。
  “因为压在头上的规矩都没了。现在这世道,钱和枪开路。”景元钊道。
  前朝时,各种上升渠道被操控,世道自有它的规矩。
  比如说,武将总是被瞧不起;又比如说,没什么钱的门第,沾染了“清贵”二字,有些祖宗的虚名,也可以很受尊重。
  皇帝退位后,这些道貌岸然全部被打破。
  谁也没资格站在祖宗的虚名上,作威作福。
  要么很有权,要么很有钱。
  “你说得对。”颜心笑道。
  便在这个时候,喧闹院子的院门打开,有人走出来透透气。
  他与颜心、景元钊打了个照面。
  “……你们也上山玩?”周君望瞧见了他们,问道。
  颜心点头微笑。
  景元钊:“这么鬼哭狼嚎的,果然是你们青帮的人。地痞流氓发家的,孩子们都开朗些。”
  颜心:“……”
  周君望忍不住笑:“大过年的,你不跟我拜年,反而挤兑我?我惹了你?”
  “你也没给我磕头。”景元钊说。
  周君望:“你先磕,我感受下诚意。”
  两人彼此打趣了几句,景元钊带着颜心走了。
  周君望站在那里,仍没有收回视线。
  景元钊这出温泉山庄,是独一份的。三面山崖,温泉池修在边上,可以俯瞰整个山谷。
  只是山谷黑漆漆的,没什么意思。
  夜里寒冷,温泉水暖融融的,氤氲出丰沛水汽,滋润着被冬夜冻得僵硬的人。
  山庄有人伺候。
  预备好了一种纱衣,长及脚踝,但很轻薄。
  景元钊不怕冷,直接在温泉池中间休息的亭子里更衣。颜心没有他这么皮糙肉厚,她去了暖房。
  待她出来,景元钊把服侍的人都遣了出去。
  他说:“还不如不穿。”
  纱衣是泡温泉穿的,怕沾水沉重,做得极其轻薄宽松。
  温泉池旁边几盏小灯,也遮不住视线,他该看到的都能看到,就发出如此感叹。
  颜心不理他,先下了池子。
  他很快也下来。
  其实,这边的温泉池修建得挺大,分左右两边,中间盖了个凉亭,放下了帷幕做遮掩。
  颜心既答应了和他来,就没指望两个人分开泡。
  他下了水池就搂着她吻。
  颜心这段日子被他服侍惯了,他一沾身她就软了,手轻轻摩挲着他手臂,喉咙间有细微的喘。
  她真是快活极了。
  这样极致的快乐,像烈酒、新衣一样唾手可得。颜心上辈子从未得到过,她错过了太多。
  他的纱衣已经不知去向,她微微依偎在他怀里,衣衫还在身上,但敞开着,面颊酡红,心跳得像从嗓子眼跳出来。
  他拿起旁边的水,连连喝了几大口,递到她嘴边。
  颜心渴,凑上前吞咽了两口,才意识到是米酒。
  米酒甜甜的,度数不高,很好喝,她把剩下半碗都喝完了。
  景元钊:“这酒后劲大,慢点喝。”
  他又倒了一碗,自己喝了半碗。
  颜心凑上前吻他,舔舐他的唇,汲取一点醉意。景元钊笑,拿酒故意逗她。
  她陶醉又沉迷,又去吻他。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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