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青阳仙尊略有不同,他穿着雪白寝衣,银丝蜿蜒铺在床榻上,并未用玉冠束发,是休闲居家的装扮。
  是在这守了一夜吗?
  席玉这样想着,便问了出来。
  “嗯。”青阳仙尊颔首,看向他的目光冷冷淡淡,“医师说你劳累过度,这段时间就在峦雨峰好好休息,不要外出了。”
  闻言,席玉扯了扯唇角,心中觉得讽刺。
  但还是依言应了下来。
  究竟是不是劳累过度,他心里清楚。
  只是一时有点接受不了而已。
  想到那天和林云意的谈话,席玉捏紧掌心。
  林云意肯定知道些什么,但他不可能明说。
  天命之子。
  席玉闭目,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荒谬之谈。
  既然上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那就说明即使有这天命之子,今世也该换人了。
  他必不会重蹈覆辙。
  林云意算什么东西,天道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他们就能如此自然地将旁人的性命弃之如敝履?
  蝇虫蛇鼠,一丘之貉罢了。
  席玉心中不屑。
  他掀开被褥,足尖点在地上,自然地说道:
  “饿了,有吃的吗?”
  “有。”青阳仙尊说,“但得先吃药。”
  席玉顿了顿,颇有些不可置信地问:“空腹吃药?”
  青阳仙尊点头。
  肚子里空荡荡的,搅的十分难受。
  席玉抿了抿唇,抓住青阳仙尊的手左右晃晃,讨好地说道:
  “先让我吃顿饭嘛,师尊,好师尊,你看我都要饿死了。”
  青阳仙尊就这样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胡闹,却怎么也不肯松口。
  往日对席玉百般纵容的青阳仙尊,在这件事上出乎意料的固执。
  见怎么也央求不过,席玉脾气上来了。
  他将师尊的手抛开,转而问:“苍术呢?”
  说这话的时候,青年的语速又快又急,还偏过头特意不去看师尊,摆明了是在耍小性子。
  见状,青阳仙尊有些无奈,如实回道:
  “都在外面,我没让他们进来。”
  “那你让苍术进来。”
  席玉不依不饶,青阳仙尊实在是拗他不过,最终还是挥手开了门。
  几乎是门开的瞬间,苍术就从外面挤了进来。
  与之相伴的还有浓郁的鸡汤香味。
  席玉眼睛一亮。
  “快给我拿过来!”说着就要下床洗漱,好尽早喝上鸡汤。
  苍术端着碗站在原地,默默地目送席玉跑去洗漱,又在席玉洗漱完毕回来的时候,从窗口接过小道童塞进来的药汤。
  房间内的鸡汤香味瞬间被苦涩的药草味盖过。
  席玉回来的脚步顿住。
  他用不可置信、看叛徒般的目光看向苍术。
  苍术还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平静地和席玉对视着。
  他想的很简单。
  相比起饿肚子,显然还是席玉的身体更重要。
  到最后,席玉还是不得不先喝掉那碗药汤。
  他心里有气,是一口闷掉的。
  完事后苍术眼疾手快地往他嘴里塞了块饴糖,迅速淡化掉涩口的苦味。
  但尽管如此,席玉还是不愿跟他交流。
  还拿脚踹了苍术胸膛一下。
  苍术不偏不倚地站着,跪下来将脑袋搭在席玉大腿上,讨好地蹭了两下。
  这一幕被青阳仙尊看到了,他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不悦。
  就在席玉嫌弃地要把苍术甩开的时候,身旁响起师尊的声音:
  “妖宠而已,莫要太过纵容。”
  话落,苍术抬起头,赤红双瞳无波无澜地与青阳仙尊对视着。
  一时间,房内谁都没说话。
  席玉察觉到气氛僵硬。
  他顿了下,将苍术踢开,不客气道:“听到没有,师尊叫你离我远一点。”
  说完,他又平等地推了下青阳仙尊:
  “我累了,你们都出去。”
  说完就钻进被窝里躺着了。
  席玉闭上眼,心里还有些生气。
  要打就出去打,这俩人的矛盾跟他有什么关系。
  同时还有点委屈。
  林云意捉弄他就算了,就连苍术也逼着他喝汤药。
  明明苍术以前最听他的话。
  席玉其实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但那又怎样呢?
  情绪上头,最终还是委屈占了上风。
  那碗汤药难喝死了。
  席玉双手攥紧被褥,在心中暗暗发誓,他下次要把一大碗药汤全灌进苍术嘴里。
  苦死那条坏蛇。
  -
  这场病一直到月中才有些好转。
  在这期间,归一元宗不少弟子都争先恐后地上峦雨峰来看望席玉。
  小师兄心情不好,他们去了往往得不到半个好脸,但仍旧乐此不疲,隔三差五就往峦雨峰山上跑。
  烦的席玉闭门不见客。
  可后来每次出去,都能看见弟子们放在院门口的小礼物。
  或是水果或是花篮。
  席玉站在门口默默看了会,最后去找掌事长老,提高了归一元宗弟子们的月俸。
  多出来的这笔钱,就从席玉自己兜里出。
  被勒令养病期间,席玉在院子里闲的没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