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看吴曈说这件事时红到几欲滴血的耳尖……他大概已经猜出了个中原因。
  姜珩收回视线,藏住笑意。
  喉间一片干裂瘙痒,他清了清嗓子,吴曈连忙给他递上一杯温水,喝了几口润润喉,终于感觉舒适很多。
  姜珩后知后觉地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明明昏过去之前,他还在楼下餐厅里。
  “你叫了骆阳过来帮忙吗?”他望向卧室门口,疑惑平时一惊一乍,就连小感冒都生怕自己厥过去导致他失业的骆阳竟然没有在他旁边守着。
  “没有,还没来得及跟小骆说您生病的事。”吴曈摸了摸鼻子,“是我把您背到这里的。”
  “什……什么?”姜珩愕然。
  虽然娱乐圈里的alpha为了上镜,不会任由自己的身材自由发展,但再怎么说,他都是一个alpha,骨架和体型摆在这里,吴曈竟然把他从楼下餐厅背到了主卧?!
  而且……姜珩瞳光闪烁了一下,吴曈不是对alpha的信息素过敏吗?竟然能忍受着他的信息素气息,把他从楼下带到楼上……
  这才是最让姜珩诧异的。
  对上姜珩由于生病而显得无神,却不难看出明晃晃的疑惑的目光,吴曈受惊吓过后格外迟钝的脑神经终于搭上线。
  被他主观意识无视已久的空气中稀薄的松木香似隐若现地萦绕在他周身,而自己也被这道气息深深印刻,甚至融进了血液,流淌在自己全身……
  在繁碌奔忙过后终于红润了一些的脸再次骤然苍白,呼吸在瞬间被胃里翻涌的窒息感所劫持。
  姜珩连忙扯来床边的垃圾桶,想要伸手拍一拍吴曈的背,多少让他舒缓一些,然而手悬在空中,似乎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
  指尖只是徒劳地抓一抓空气便收回了,他撑着自己稍稍后退一些,与吴曈隔着一整张床的距离。
  想了想,又翻身下床,走到窗口边,刚要伸手将窗户开一条缝,就被吴曈叫住了。
  “姜老师,别开窗!咳咳……”
  姜珩现在还发着高烧,怎么能开窗吹冷风、火上浇油?
  胃里翻江倒海,好险没有吐出来,吴曈紧抿着唇深深呼吸,竭力让自己无视这道明明清雅淡然但对于自己而言强烈地彰显存在感的松木香。
  单薄的胸腔随着吐气和吸气微微上下起伏,肺部一次次被温暖的空气拂过、充盈。
  吴曈好不容易才将反胃感压制下去。
  姜珩却站在了窗边,他的对角,房间距离他最遥远的位置,不敢再走近半分。
  吴曈看一眼床头柜上的青菜粥,望向穿着一身单薄布料站在窗边的姜珩:“姜老师,粥快凉了,您饿了吗,过来把粥喝了吧。”
  “嗯,好。”
  姜珩一手搭在床沿,虚虚地稳住眼前由于高烧而天旋地转的世界,深邃的眼睛微微眯着看向吴曈,似是在确认什么,旋即从肺腑之间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
  但他还是不敢完全放下心,目光落在吴曈苍白的面容上,缓步朝他走近,一旦吴曈面露异样,他立刻止住。
  吴曈既然能把他从楼下带到楼上,中途没有表现出对他的排斥,把他丢在半路……姜珩认为,吴曈的这个病并不是无解。
  而且前世,除了第一次标记后,吴曈有些异常之外,在后来的追求、结婚乃至生子,他就再也没有表现出这些病症,说明前世吴曈的病在他自己以毒攻毒的暴力治疗之下已经痊愈了。
  以至于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吴曈曾经生过这么严重的病。
  这个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病因是什么?
  生病多久了?
  有治疗过吗?效果如何?
  ……
  姜珩满肚子疑问,但对上吴曈因为生理性的反胃而湿漉漉的眼眸时,他一个字都问不出口。
  算了。
  这些问题必须知道答案,但绝对不是以亲手撕开吴曈已经愈合的暗疮的形式。
  失而复得后,姜珩只想认真爱他。
  虽然疑惑重重,但姜珩也多多少少摸索出了这个病的规律。
  昨晚发|情|期时,吴曈失去意识后,借由着omega的本能而表现出了难捱的迫切和柔软。
  今天情|潮褪去,理智回归,满目惶然与畏惧。
  姜珩黯然,但也抓住了个中关窍。
  好消息是,这不是药石无医的基因病,也不是难以治愈的生理性病症,而是心病。
  坏消息是,心病有时候比基因病更难治愈。
  前世吴曈以毒攻毒,用短期内接触了形形色色的alpha的方式,狠心攻克了这个困扰他多时,令医生都束手无策的病症。
  但姜珩舍不得。
  他凝视着吴曈的脸,他已经走到了床脚,距离吴曈仅有几步之遥,能清晰地看到吴曈所有细微的表情。
  吴曈一旦有拒绝的迹象,他会立刻停止。
  他为什么会得这个病。
  姜珩不知道,但他清楚,能让omega惧怕alpha到这种境地,原因肯定不会简单。
  他绝不会再用同样的方式,再一次伤害他。
  而且也不能再采用以毒攻毒的方法。
  以毒攻毒即便行之有效,但姜珩会心疼。
  一定会有比以毒攻毒温和,而且疗效更好的办法。
  吴曈骤然别过了脸,姜珩回过神,立刻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