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灵语气淡淡:“过来说两句话。”
  “你录取通知书坏了,怎么不告诉我,”张老头还在絮絮叨叨,“幸好?宋老师细心,亲自?过来给你补办手续,否则影响上学可怎么办。”
  沉默片刻后,宋书灵轻咳一声。
  要不说这人厚脸皮,都被这样撞破扯谎现场了,居然能优雅地喝着茶,还真有股大学教授的书卷味。
  阮榛明白?了。
  他笑眯眯地站起来:“谢谢宋老师,东西都找到了吗?”
  宋书灵颔首:“找到了。”
  “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送您回去??”
  张老头吹胡子?瞪眼:“那怎么行,说了晚上要请宋老师吃饭的!”
  “宋老师特别忙,”
  阮榛冲着张老头摆摆手:“正好?我等会也要回学校,晚上就不在家里吃饭了,爷爷再见!”
  说着,他就直接拽着宋书灵的胳膊,给人拉走。
  张老头在后面跟着:“怎么这么慌啊,唉……”
  “茶很好?喝。”
  跨出门槛的时候,宋书灵回头笑了下:“多谢款待。”
  这个笑容还没结束,阮榛就“砰”地一声,给门关上了。
  他拉着人往前走了好?几步,到了拐角的地方,凶巴巴地质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问几句话而已,”
  宋书灵的后背几乎都要贴在墙上,做出个投降的姿势:“劳驾,能先松手吗?”
  阮榛这才?发觉,自?己揪着人家的领口。
  “早知道你来这里,我就不打?车了,”他冷冷地盯着对方,“还能省个路费。”
  “是吗,真不巧。”
  宋书灵笑得温和:“下次,我会记得叫你。”
  “没有下次。”
  阮榛斩钉截铁道:“我和你们的恩怨,是我的事,难道宋三?爷这么大年龄,不知道祸不及家人这五个字吗?”
  那总是古井无波,又游刃有余的琥珀色眼睛,终于增加了点别样的情绪。
  宋书灵愣是被这么大年龄哽住了,不知如何作答。
  “我不希望有下次。”
  阮榛语调很冷:“否则,就鱼死网破。”
  说完,他就像是不愿再触碰对方似的,松开了手。
  宋书灵被这个眼神,莫名地刺痛了一下。
  “我不欠你们的,”阮榛垂着睫毛,轻轻地摇了摇头,“在你们面前,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他转身,一步步地离开。
  走出这条熟悉的小巷。
  宋书灵没有追上来。
  多可笑,天大地大,阮榛一时居然不知道该去?往何方。
  为?了保护爷爷和黄狗,他有家不能回,去?宋家那个阴森的别墅吗?差点遭受凌辱,头顶的太阳那么大,阮榛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脚尖,油然而生一个想法。
  好?累啊。
  他和几位变态少爷的斗争才?刚开头,就已经有些厌倦,阮榛不敢想接下来的三?年时光,该怎么做,该如何应对,才?能回归自?己的日常生活。
  还想着依托宋书灵呢。
  现在看来,这人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居然找到他家里来,不知打?着什?么样的鬼主意。
  阮榛在路边的亭子?处坐下了,这里有一小片挡板,投下了阴凉。
  好?想放一把火,把一切都给烧光。
  阮榛盯着手背上的伤痕看,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真的在考虑可行性。
  他的思?绪被打?断了。
  一辆豪车停在前方,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宋春风的脸。
  “嗨,小妈,”
  他往下拨了拨墨镜,声音拉得很长:“我来接您回家。”
  阮榛头脑里的一根弦,突然就崩了。
  凭什?么。
  他好?好?的生活要被打?乱成这个模样。
  如果不是这个人,自?己现在都要准备开学报道的材料了。
  阮榛站起来,四下看了看。
  后面人行道上,一位老大爷正在往地上铺报纸,而旁边的金毛望眼欲穿,急得团团转。
  阮榛回头,对宋春风笑了起来:“等着,妈去?拿个东西。”
  说完,他就大踏步地朝人行道走去?。
  宋春风的胳膊肘还架在车窗上,冷冷地“哼”了一声,他就知道阮榛会逃跑,早就安排了保镖在后面跟着,等对方以为?自?己真的安全时,再突然出现。
  他最喜欢这种感觉了。
  给人希望,再亲手一点点地扼杀。
  正想好?好?欣赏呢,就被后面车辆的鸣笛声吵到了,宋春风不耐烦地探头出去?:“瞎按什?么喇叭,有毛病?”
  他本来心情就不好?,弟弟受伤住院,公司那边的财务也有些问题,对于阮榛的感情更是复杂。
  宋春风等不了了,他不想再陪阮榛玩下去?了。
  今晚他就要如愿。
  父亲的遗物,天经地义由儿子?来继承。
  后面的车主愤怒地下车:“你堵住路还有理了,没看到跟着……啊!”
  话没说完,他脑袋就被一个魁梧的保镖哐哐砸了好?几拳。
  宋春风嗤笑一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行了,教训两下就够了。”
  保镖立马停手,恭敬地退到一边。
  车主被打?得趴在引擎盖上,好?一会儿没缓过神来,有围观的路人开始小声劝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