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达达利亚继续转起那枚水镖,露出无聊的表情,“听着,告诉你们的主人,我不喜欢玩交易与算计的游戏,但也不介意见招拆招。”
  “与其派人跟踪我,不如多费些心思肃清内部的蛀虫。另外,那件事既然是女皇交代他办的,我自然愿意帮他跑这一趟。但一切都只是为了女皇,如果再让我发现一些不必要的动作...”
  “唔...”中队长捂着肩膀应声跪下,在他毫无防备之时,水镖没入他肩头,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溢出。
  “送你们些礼物,回去也好交差。”达达利亚轻巧地翻身跳下,转身走进深邃的密林之中,留下一句告诫。
  “他是知道的,执行官之间,向来没有同事情谊这种东西。”
  *
  达达利亚从密林的另一侧走出时,夕阳已经滑落至山顶。
  遥遥望去,白色的屋顶被余晖贴上一层梦幻的紫,突出的飘窗玻璃上反射着鸭蛋黄色的红日,那里是冬妮娅的卧室。
  暂别故乡的日子里,这样的场景时不时会出现在他的梦中,与他第一次离家归来时的记忆重叠。
  也是一个晚冬的午后,他提着那柄破破烂烂的木剑,摇摇欲坠地从密林中挣扎而出。在此之前,他在黑暗的深渊里,与庞然大物孤独战斗了不知几万个回合。
  在深渊中遇到的师父不仅是沉默派,更是实战派,常常给他只言片语的指导,便将他连人带剑扔进深渊中演练。就在他以为一辈子都要在这样的循环中度过时,又不知怎的,莫名回到了这片密林。
  当他带着一只乌青的眼睛,一瘸一拐地穿过雪原,回到家门口时,最先发现他的是坐在窗前的冬妮娅。
  那时候的小妹还是个奶团子,扎着两只羊角辫,趴在窗前唱着等他回家的歌谣。
  至冬人相信,再寒冷的冰雪也无法封印人的思念,只要朝着邻国蒙德的方向许愿,就能被风送得更远。
  按下突如其来的回忆,达达利亚向家的方向继续前进,隐约看到冬妮娅窗前映出一道修长清瘦的身影。
  ...宁归?
  达达利亚推开院门,冬妮娅一眼看到了他,隔着飘窗的玻璃冲他挥手。
  坐在一旁的宁归也转身,冲他微微颌首。
  他好像笑了?
  达达利亚摇了摇头,他一定是被富人那套“恋爱游戏”的说辞震惊到了,才会如此在意这种事。
  “哥哥,你回来啦!”
  他才进门,冬妮娅便从楼上跑下来,身后跟着宁归。
  “托克去托拉基家玩了,天黑前会回来的。”
  “知道了,晚饭就由我来准备把。做你爱吃的奶酪煎饼,怎么样?”
  “好呀,很久没吃哥哥做的奶酪煎饼了!”冬妮娅开心地拍拍手,“刚刚我还在和宁归哥哥夸你做的奶酪煎饼呢!”
  “带着客人躲在房间里,就是为了偷偷夸我呀?”达达利亚不着声色地问。
  “当然不是。”冬妮娅皱着鼻子答,“下午我在整理参加唱诗班选拔的乐谱,宁归哥哥见到了就来帮忙。他好厉害!明明谱子都没有页码,但他只要扫一眼就能整理出顺序呢!”
  “哦?没想到除了扎风筝,他还有这项技能?”这话虽然是对冬妮娅说的,可达达利亚的视线却投向宁归,带着几分探察的意味。
  宁归摆摆手,作为一个声乐专业的学生,整理乐谱分明只是小事一桩。
  “既然乐谱已经整理好,你不能再借口拖延练习时间了吧?”达达利亚用指尖挑开妹妹嘴角的发丝,柔声道,“我记得你之前在信上说开春就要选拔,何不抓紧时间开始?而我也有些话要和...”
  “我明白的!”冬妮娅背对着宁归冲他眨眼,“二人世界嘛。”
  达达利亚扶额,“不是这样,冬妮娅,我和你说过的...”
  “好啦哥哥,日久生情也没什么丢人的。”冬妮娅凑近他小声说道。
  “什么日久生情,我可没日...”
  “哎呀不用和我解释,总之我先回房间了,晚饭之前都不会下来的...你就好好表现吧!”
  宁归听不到两人在窃窃私语什么,只见达达利亚一脸神似便秘的表情,而转身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冬妮娅嘴角则挂着神秘的微笑。
  什么情况?
  “咳咳,我有事要和你说。”目送冬妮娅离开后,达达利亚清了清嗓子,“不介意的话,我们去厨房谈吧,顺便准备晚饭。”
  宁归点点头,他可以一起帮忙。
  大家庭的厨房面积可观,甚至还连接着一间堆满冰块的小仓库。达达利亚说先要去冰库里取奶酪,宁归趁此机会掏出本子,把自己要说的话写上去。
  之后又从胸前的口袋里,捧出那枚小小的神之眼。
  宁归不认为自己有保留此物的资格。手腕的扭伤一夜之间好了大半,多半要归功于它。达达利亚把这么好的东西交给他,身上的伤又该怎么办呢?
  拿着奶酪回来的达达利亚看到本子上那行字后,哭笑不得。
  “你的伤还没好全,你比我更需要它?”他理解宁归的意思,忍不住笑道,“你把神之眼当什么了?能让伤口愈合的魔法石吗?”
  “你的手腕之所以好的那么快,要归功于我从不卜庐带回来的那瓶药膏。”达达利亚洗净双手,挽起袖子,“毕竟150万摩拉一罐,疗效当然不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