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气壁灯散发着颤抖的光,宁归踉跄后退,左手扶着墙壁,呼吸急促,惊魂未定。
  他的右臂不自然地垂着,藏在阴影里。
  碰掉的酒瓶砸中他的手臂,瓶身上的装饰品似乎把手背皮肤划破了。
  查理在察觉他挣脱时非但没有收手,反而想增加力气制服,若非宁归躲开的速度够快,凭两人的力量差距,只怕他的处境会更加糟糕。
  他不能开口,就算查理真的在酒窖里对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也完全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宁归后背发凉,不知什么时候出了一身冷汗。
  “你的脸色很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查理笑着问,他神态自若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甚至还伸出手想摸宁归的脸。
  宁归举起左手,做出抗拒的样子,并又向后退一步。
  我没事。他摇头。
  “是吗?真可惜,你打碎的这瓶酒可是库房中的最后一瓶典藏版冷浸蛇酒呢。”查理垂眼望着地上的碎片,面露惋惜,“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酒种,但收藏价值很高,如今在市面上属于有价无市。”
  宁归只觉得头更疼了,他需要尽快呼吸一些新鲜空气,再在这里呆下去,他恐怕会晕倒。
  “喂,你去哪儿?”
  他才转身,查理便叫住他。
  宁归没有理会他,他只知道自己必须立刻离开酒窖。
  “老板的话可不能无视啊。”
  不容抗拒的大手摁在宁归的肩膀上,力道大到令他身子一斜。
  “你出了好多汗,要休息一下吗?”查理故作关切的揽住他腰,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有点发烧,看来你今天没办法工作了。”
  “......”宁归感到一阵心慌,心跳也越来越快,五脏搅作一团,几乎下一秒便要一齐跳出来。
  他用理智强撑着推开查理,只要一点新鲜空气...一点新鲜空气就好...
  他推开了吗?为什么感觉查理的呼吸,还在与他的耳廓厮磨。
  “要去我的办公室休息一下吗?我可以为你泡一杯茶。”
  宁归用尽力气摇了摇头。
  “那...我送你回家?”
  查理似乎不打算放他走,除非他回答是。
  宁归只好轻点了一下头。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地窖的,直到一片冰凉的雪花在他的鼻尖融化,他才逐渐清醒过来。
  他仍穿着上班时的制服,身上裹着一件黑色大衣,靠在陌生的肩膀上,被横抱着移动。
  抬起头,查理那张放大版的脸出现在眼前。
  宁归承认,查理算的上是一位气质成熟优雅的英俊男人,但他对这位毫无边界感,甚至频频做出类似骚扰言行的老板没有半点好感。
  他伸出手拍了拍查理的胸膛,挣扎着要他放开自己。
  查理微微一笑,依然抱着他向前走,“你很轻,抱着你走路一点也不费力。”
  重点是这个吗?
  宁归不想再纠缠下去,他推开查理,像只兔子一样从他手中跳出,用力过猛,不免摔在雪地里。
  落地时,右手下意识地去撑,一阵钻心的疼痛在腕间炸开。
  宁归疼到脱力,向后倒去,查理蹲下身,从后面扶住他。
  用余光扫了一眼右手腕,果然肿起来了。
  “还是让我抱你吧,去我家...或是送你回家,你把路线写下来就好。”
  宁归摇头拒绝,他当然不可能同意去查理家,但让他送自己回达达利亚的家...自己既不是家庭成员,也非主家的亲朋好友,贸然带一个陌生人回去,实在太失礼了。
  他用左手撑着站起来,附身拍拍腿上的雪。
  摸摸裤子口袋,本子倒是还在,只是以如今右手的状态,想要写字怕是很困难。
  他指了指查理的身后,挥挥手,示意告别。
  “你要自己回去?那可不行。”查理捡起地上的大衣,抖掉残雪,给宁归披上,“就算你不许我抱你,也该允许我送你回家。你的脸依然很苍白,要是在回去的路上晕倒可怎么好?”
  宁归叹一口气,这人怎么和狗皮膏药似的,黏上了就甩不掉。
  他不再坚持,沿着大路向达达利亚家的方向走去。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离那幢三层的建筑越近,他的呼吸就越顺畅,头痛感也缓解了不少。
  走到距离院门几米远的冷杉树下时,宁归停下了脚步。
  他摆摆手,示意查理不要再跟上来了。
  “就是这里吗?”查理不理会他,抬头打量着面前的房子,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公子]达达利亚,居然住在这么低调的地方。”
  他在说什么?宁归听不明白,但不知为何,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不知道?”查理看到宁归的反应,露出比他还惊讶的表情。
  “我还以为,以你们的关系,他已经对你知无不言了呢。”他笑道,“陪同你面试,还在第一天上班时为你保驾护航...我真是好奇,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愚人众的执行官为你做到这种程度,只凭这张脸吗?”
  “也是,对于你这种极为漂亮的小东西,我的履历就很不够看了,对不对?”他的手绕到宁归的耳后,亲昵地抚弄着他的发丝。
  那种在地窖中的憋闷感卷土而来,不知查理用了什么法子,宁归想躲,双脚却像生了根似的扎在地面,挪动不了分毫。他觉得自己被一股炽热的能量压制着,火一般的灼烧感侵蚀着他的皮肤,令他心跳加速,汗毛倒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