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到你的玫瑰了吗,夜莺小姐?”
  你伸出手想要攻击,又停住了。
  “你认识我吗?”
  “据我所知,没有这样的荣幸。不过也很难说呢,毕竟是——这样的情况嘛。”他做了个模棱两可的划圈的手势,又问道,“亲爱的,你今年几岁了?”
  “……什么?”
  “你看上去有很多困惑呢,年轻人们总是这样。”他用一种父辈般的宽容语调说,“我也对你很感兴趣呢。所以不如来做交换吧?你问一个问题,我问一个问题,怎么样?”
  “而你想知道的是,我几岁了?”
  “是呀。”
  “十七。”
  “还是小女孩呀。”他含笑说,“问吧,小小姐。”
  你迟疑了几秒钟。那枚时之心在他手里。但是,也许他知道很多东西,而且也许现在他会说实话。
  “关于时之心,”你考虑了一下如何措辞能让这个问题更精确,“它到底是咒具,还是人?”
  神宫好像思考了一下。
  “【她的样子真好看,这是不能否认的;但是她有情感吗?我想她恐怕没有。】”
  “你说什么?”
  “信不信由你,最简洁精确的答案就是这样,小小姐。”他把手一摊,“若硬要我做粗暴而不恰当的解说的话,‘它大部分时候是咒具,很少时候像人。‘”
  “你——”
  “轮到我提问了。”他说,“你是从什么时间来到这里的?”
  你盯着他看了几秒钟。
  “未来。”
  “未来多久?”
  “这是第二个问题。”
  “你知道吗,”他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会回答:‘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下一个问题,”你说,“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关于你们这些美丽的宝物们,”他若有所思地说,眼睛上下打量着你,“差不多有这样一个惯例,如果你已经清醒地被时间的潮水席卷过,就不会纠结于’自己是不是人’这样可爱的问题了。你对我撒谎了吗?小朋友?”
  “等等——”在你回答之前,他举起一只手说道,“这不算一个问题,让我想想,问法应该是:当时发生了什么?”
  他确实知道很多东西。你感到咒力紧张地在血管里涌动。
  “当时,”你有些僵硬地说,“有人想杀我。”
  “【花儿是乳白色的】,还有这种情况。”他说,“确实如此,小鸟儿。你果然还是个孩子呢。”
  然后他笑了一下。
  “既然这样,我就不浪费资源来除掉你了。”
  “你觉得你能杀我?”
  “看,她惊讶了——多么可爱啊!是的,我可以。”他有些恶意地说,向你展示了手中突然出现的盒子,盖子打开了,他的长手指在心脏玉石一样的肌理上滑动着,“不谦虚地说,当代的人里,知道怎么好好使用你们的人,除了我没有别的了。我不是高级术师,不是豪门巨子,也不是女神的眷族,我一无所有,刻苦钻研,而做到了这一点,站在我的理想面前。像是——完全是个奇迹呀。”
  “哦。”你努力用嘲讽的语气说,“难道你的理想就是得到一颗心脏吗?”
  “这是走向理想的必经之路!虽然我确实花了很长时间去得到她。”他果然说得更多起来,“真是非常令人气恼呀,先很费劲地悄悄弄死了那个老人家,没想到财产直接被抵押了。你们这样天生的高级术师是不会知道其中的痛苦的。总之,真是花了很大的功夫。”
  “那不是失败了吗?”你试着继续激他说话,“这件东西一面世就被发现了吧?今天之后,你会一直被追缉的。”
  “啊啊,不用为我担心。”他说,缓缓向后退去,“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后,他们就没有那个闲功夫了。”
  他动身的一刻,你发动了准备好的术式。
  一阵死寂的锋芒袭来,时间在身边被撕裂,术式瞬间被打碎了。你狼狈地躲闪到一边,手臂割破了,心中一阵惊骇。你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敌人在用你无比亲和的恐怖力量对付你。
  “你太年轻了,太浪漫了,不是一颗绝望的心的对手。”那声音在黑暗里说,“给你一个忠告,小夜莺。飞到远远的树梢上去。最好离开这个世界。毕竟,【生命对每一个人都是非常宝贵的。】”
  ***
  神宫消失了。时之心的感应也一样。
  他可能已经离开了这栋房子,只留下幻觉在拖延。刚才停下来只是为了和你说话。你在迷宫般的黑暗里一路狂奔,跟随着最后感知到的方向。
  周围的幻象像沸水一样翻涌,不知道神宫是否用咒具对结界做了什么,现在已经提升到一级的强度。对你来说,它已经逐渐变得危险起来。
  但你顾不上那么多。此时你胸膛里充满了升腾的愤怒与焦灼。不管怎样用语言修饰,你都能确认,那盒子里的是一颗曾经活着的心脏。它的主人必然和你有某种联系,她会是你遥远时代的家人吗?现在被放在一个盒子里,用肮脏的手指触碰着,任意驱使着来伤害别人——可是那个叫神宫的人一味地故弄玄虚,什么都不说——
  你猛然撞到一个人身上。
  是穿着僧袍的年轻僧人,额头上有一条狰狞的缝合线,手里握着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