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确被两道利刃目光盯着,他扯出笑容,眼中是恶意。
大皇子这话,让百官们低垂头,只想当什么也没听到,不想参与。
不省心的人,岂止周谢二人,女帝眼睛疼。
在周浔之和谢云第二次提出自请削去封号时,态度暧昧的官员们,开始了站队,纷纷投出赞同票。
女帝气得手指发白,一群趋利之人。
周浔之勾起唇,谢云眉上扬,女帝在这场较量之中,输得一败涂地。
最后,她只能准允了他们削去封号,去除天家身份。
这一天的早朝上,没有谁再提需要商议的事,早早的结束了。
散朝后,温言慢吞吞走在后头,她心里很不踏实。
巴结周浔之和谢云的人,有许多,他们被围住道喜。
温言悄悄经过,冷不丁被两道声叫住,
“温大人,你刚才真是好提议。”
“温大人,你可真会想好点子。”
围在周谢二人身边的人,立马都走了,生怕也被找茬。
初夏的天,明明艳阳高照,温言却是有了冷汗,说话不利索了,
“那,那,下官还有急事,先走一步。”
温言跑得飞快,转眼就不见人影,足见心虚。
周浔之眼斜谢云,
“你可真会挑日子。”
“这话我送给你。”
谢云眉里透着厌,没想到今日撞一起了。
当日,温言在谢府,把愁都摔进了面团里,她使劲捶打揉面,羊肉馅的饺子,出现在晚膳的餐桌上。
除了饺子,还有白菜炒虾,小酥肉,鱼汤。
温言吃一个饺子,就去偷偷瞄谢云,谢云坐得端正,抓到她的目光,放过没说话。
温言心里挠的厉害,到底什么意思。
灯下,谢云白玉的脸上,有层茸茸,硬朗的脸线轮廓分明,温言吃饱后,就手撑下巴盯着他看。
谢云很好看,只是他面冷,容貌冻住了几分。
温言亲手包的饺子,很合谢云的胃口,他吃了一盘,被温言注视着,他也没有不自然。
晚膳后,温言早早去沐浴了,泡在澡池中,她不停的胡思乱想。
寝房内,温言歪横在躺椅上,手里翻看着异域志,里头记载了作者旅行途中吃过的各种美食,平淡的叙事,却有种积极的力量。
谢云进来的时候,就瞧见她穿着寝裙,双腿露在外头,整个人横躺着,慵懒又惬意。
温言听到声音,抬起头来,露出了笑意,
“回来了,今晚怎么这么早。”
谢云来到她身边坐下,
“你晚膳时候,想说什么。”
温言放下书,坐起来手去拉他的手,摩挲着他的手指,犹豫过后还是开口了,
“等我和沈衍和离后,我恐怕不能再来了。”
温言的手指倏然被握紧,
“为什么。”
“周浔之说娶我,我和他会成亲。”
温言感觉手指被紧握的疼,但她没有挣脱,而是另一手覆盖住他的手,
“彦川,我要对我的丈夫负责,我不能。”
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她的背后,用力勾她到怀中,谢云在她耳边语,
“若是我也要娶你呢。”
温言看不到他的神情,头靠在他肩上,
“我怎么能有两个丈夫,世人的唾沫要把我们淹掉。”
“我不在乎。”
谢云只想回来的时候,像此刻一样,有人在等他。
已经注定没有延续的人,想要按心意痛快的过下半辈子。
温言陪父母吃饭,留在温家的那一天,谢云约周浔之去了郊外。
他一身黑色劲装,手中执剑,眼神冷冽,
“你输了就退出,我娶她。”
周浔之同样身穿暗红色劲装,握着一柄刀,面色冷寒,
“你输了就别再来碍眼。”
双方的侍卫退离在远处,只见两位大人刀剑挥得凶,他们二人从小就被比较着长大,不管是文还是武,都拔尖。
小时候还打过架,长大后,就从未再动过手,今日为了一个女人,打了起来。
在温府的温言,眼皮子跳个不停,她压下不安,面对父母的催生,她给父母透了个底,
“等我以后成亲再说这件事吧。”
温伯侯和苏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温言伸筷子夹她爱吃的菜,又想起什么,
“对了,先生已经是户部侍郎了,以后下人见到他称呼要改过来。”
完全不明白温言和傅明庭是如何操作,一个成了尚书,一个成了侍郎,温隐看着大出息的女儿,
“不管你了,以后多回来吃饭,记得把傅余带过来。”
温言的父母,因为膝下无孙,一腔爱都投射在了聪慧可爱的傅余身上。
傅明庭能把傅余交托给温言的父母照看,足以见两家情谊深厚。
傅余在傅明庭那里得不到的关爱,从温伯侯和苏夫人那里得到了,他时不时叫嚷要去温府。
温府之中,甚至有为他专造的游乐园,更别说流水的玩具,宠孩子,温言的父母特别会。
之前不喜笑的傅余,在温府一段时间后,笑容已经变得嚣张,麦芽告状,说他变得难带了。
傅明庭被举荐成为户部侍郎后,柳家的人找上他,但被他无情的撇清了关系。
柳云依是傅余的生母,这一点,傅明庭从未瞒过,他冷冰冰的告知傅余是因为傅家需要后人才有了他。
傅余一度觉得自己不被爱,有着不符年纪的忧郁,去了温家才被治愈好。
他对傅明庭这个父亲,是敬怕。
当傅余得知温言来了时,立即扔掉手里的笔,跑着去,人还没见到,声音就已经出现,
“温姨,温姨,我们走。”
郊外,周浔之和谢云双双倒在地,刀与剑互抵在对方的喉前,他们身上都很狼狈,有着伤口。
天空中有乌云聚集起来,低压的热风吹拂,谢云开口,
“你可真讨人厌,什么都要跟我抢。”
“你这话说反了吧,明明是你在抢我的。”
周浔之扔掉了手中刀,谢云也扔掉剑,两人拳头互殴,脸上都被故意的带上了彩。
拳脚凶狠的殴打在对方身上,直到雨落在,两人依旧没分出个胜负。
温言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她坐在庭廊下,看着大雨下不停,听雨拍打绿叶的声音。
傍晚来临,庭院中的石灯已经亮起,朦胧的烟雨中,温言独坐欣赏雨夜。
水缸里的荷花初有花苞,绿叶被点出涟漪,水中的金鱼躲在叶下。
一树的海棠花,被雨打落花瓣,全部零落在了地上,铺了厚厚一地。
湿气带土腥的风,把温言的发吹乱,遮住了眼睛,她撩到耳后。
突然,温言站了起来,两道撑伞的修长身影同时闯入她的视线,她呆呆的看着,不知该有何反应。
伞面抬高,两张有淤青的脸露出,温言脸上的神情,更傻了。
得知他们两个还没吃饭,温言立即去命人准备,然后两个人,直接去了她的澡池沐浴。
温言这里没有男人的衣服,好在出行时马车内都会带有备换衣,温言拿着两套净衣,深呼吸后,推开了浴房门。
对面靠壁泡澡的两人,闭着眼休憩,温言把衣服放到他们各自的身边,放衣时,看到了他们身上的伤口,她出去找药。
再回来时,他们依旧还泡着,温言把两份药放在衣服旁,然后嘱咐他们别泡太久,饭食已经好了。
等她出去,周浔之和谢云睁开眼看着对方,不甘的情绪明晃晃,异口同声骂对方,
“便宜你了。”
餐桌上,周浔之和谢云坐在左右两边,温言坐在中间,给他们倒水,她自己喝一杯瓜汁。
桌上摆了九道热菜,分别是两人爱吃的食物,谢云和周浔之看到各自的面前,有一道葱虾煎蛋饼和一道青菜虾滑饼,两人沉默的夹吃。
一盘切片的清煮牛肉,温言给调了不同口味的蘸料,他们两人都吃了不少。
饭后,下人端来洗净的时令果子,樱桃和桑葚。
周浔之吃樱桃,谢云吃桑葚,水果清去肉味。
温言以为他们两个会说点什么,手指一直紧张的握在杯沿,等待着宣判,没想到两人吃完就回去了,她夜里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
温言打开房门的窗户,雨已经停了,望着露出脸来的月亮,她想不明白那两人究竟何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