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工商署主控股国民银楼,但是,国民银楼将在景国的每个州,每个城,至少都有一楼,更别说还有那么多的县。
景国那么大,若是遍地能开,就是利润的大头被工商署拿去,也够让被选中的皇商乐开花,并且,这能垂名青史,光宗耀祖。
选银楼皇商的消息,在景国各地传开,不拘大都本地的商人,只要符合工商署颁布的条件,所有银楼商人都可以来竞选。
名额有四个,最后的定夺权在温言手里。
一时间,请温言喝茶吃饭的局,多不胜数,商人的背后,都有达官贵人做靠山。
就连周浔之也邀请她,六部之首,吏部尚书的面子,温言不能不给,带着傅明庭一起去赴宴。
明规官员私下不能聚宴,若是同僚私聚,地点一般都在隐秘的郊庄。
时间在休沐日的前一晚,温言和傅明庭来到郊外半山腰的别庄中,在太阳落山前抵达了目的地。
私局上,沈枝意和陈煜安也在,还有御史台大夫杨大人,刑部尚书卫大人作陪。
陪客的两人品级都要高温言半级,这场私局,周浔之给足温言面子。
沈枝意比以前长进许多,会和温言虚伪客套了。
四大国民银楼一旦建立起,这经济秩序,就由他们说了算,就算是有商帮,也造成不了多少影响。
温言虽然没有改动限商令,但国民银楼可以帮她间接实施改革。
温言想的是改变现有的经济机构,而其他世家大族,想的是分一杯羹,占取这银楼的龙头老大位置。
饭局上,吃的东西不算珍奇,周浔之提供的酒,叫人开了眼界。
这酒出自鸿州的一个私人酒窖,产量一年只有二十坛。
味香但不烈,上口贪杯也不易醉。
酒桌上,向温言提出来的银楼竞商问题,全部由傅明庭代她回答,她只微笑喝酒,一概不接话。
她的这副态度,别人会觉得她摆架自大。
但,这是她在所有局上的态度,不开口拒绝直接得罪人,已经是她和傅明庭想到的最好态度。
沈枝意就不爽她装腔作势的模样,想要开口,被陈煜安握住手,桌底下,他用力扣住她的手指,暗示她不要冲动。
沈枝意瞥了一眼陈煜安,没有其他动作。
周浔之早就知道她在其他人那里也这样,并不觉得她自大装腔,反而觉得她聪明棘手,一张脸对所有人,即便得罪人,也不过是态度有问题,不会上升到其他。
一顿饭就想拿下名额,自然没这么容易,周浔之把这场私局,当作拉近彼此关系,并没有推荐谁。
临走时,让沈枝意和陈煜安送她到门口,全程给到位面子。
沈枝意虽说是公主,但目前官职低下,不比温言手握实权。
她维持着虚伪客套,和气目送温言离开。
等人走远,沈枝意的脸就变,
“爹,你看她什么态度,全程一声不吭。”
“公主,温大人这招很高明,不说话才不得罪人,那个傅先生也不简单,说话滴水不漏,叫人无处下手。”
陈煜安见周浔之皱起了眉,替他回答。
周浔之对陈煜安很满意,刚才若不是他制止沈枝意,恐怕她要说些不该说的,他抬眼对着沈枝意道,
“煜安说的没错,她和傅明庭一唱一和,你要是刚才冲动出口,她就有借口马上走。
煜安,温伯侯那里怎么样。”
“温伯侯很谨慎,连礼都没有收,全退了回来。”
“以后宫宴都让你堂兄参加,让他去接近温言。”
“是,周大人。”
沈枝意在一旁安静听着,
“爹,为何不直接给温言和陈聿修制造独处机会,让他们生米煮熟饭,拿捏她的把柄。”
“煜安,你以后加紧看着她,免得闯祸。”
周浔之都懒得理,陈煜安代他回答,
“公主,我们又不是要和温大人结仇,你这么做,她肯定会报复回来,她身上的桃色已经很多了,不会在乎多一个。”
温言手握着工部大权,把她给得罪狠,她想打击报复回来,很容易。
想要算计她,代价不划算。
况且,温言很会做人,做事也圆滑,不会故意做一些恶心人的事,周浔之想拉拢,并不想推远。
这边在讨论,下山离开的温言和傅明庭也在谈论今晚之事。
周浔之这个老狐狸,御史台和刑部,属于景国的法司部门,而苏沉的镇抚司,属于执行机构,虽然有直接的逮捕权,可若是御史台和刑部有意为难,镇抚司恐怕也得放人,更何况,她爹就在御史台。
“先生,看他们的样子,很难罢休。”
“我们等着他们出价,让他们争去,明天你可不能因为二皇子就松口,听到没。”
“我看着像是会因色发昏的人吗,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
“那就好,明天我们......”
两人在马车内商议着明日如何应对谢云和二皇子。
隔天的休沐日,温言睡到晌午,昨晚的酒,后劲有些大,在她漱口的时候,下人送来冷家的请帖,邀请她参加几天后的冷家长孙的总角礼。
温言的脸色变得很差,好个冷阳,绝了她抢回儿子的念头。
燕国的冷阳,收到国民银楼的消息后,提前送冷凌回国,举办入宗总角礼。
冷阳的这个私生子,一时间也在大都传的沸扬,居然都已经三岁这么大了。
让人奇怪的是,名门冷家接纳了这名私生子,立为长孙。
冷家不声不响的低调有了第三代,冷如柏正值壮年,冷阳又站稳脚跟,接替父亲是迟早事,如今冷凌为长孙,相当于宣布他为冷家继承人。
外界都在猜测冷家是故意为之,冷家父子兵权太重,长孙为私生,降低他的门楣,来减少女帝对冷家的忌惮。
不得不说,冷家父子老奸巨猾。
事实也如猜测的那般,女帝松口了冷阳中秋回景国,既然探亲可回,那择日调回国,也是迟早事。
冷家虽然树大根深,但懂藏锋,一不沾皇亲,二不染文官,女帝对他们算是满意的。
倘若冷家真的和三公主结亲了,那可就真不好说冷如柏是否会提前卸兵权。
温言把请帖扔在地上,还踩了好几脚,可恶可恶,冷阳这个冷面鬼,实则诡计多端的很,当初威逼诱哄她生下孩子,肯定就是算好了让女帝放下戒心。
冷凌被立为长孙,她哪里还有机会抢走,一封长达三页的骂信,送去了燕国。
书写发泄怒火还不够,温言在院子里练习射箭许久,才情绪恢复。
平日里遇到公务上的烦心事不少,傅明庭建议她练射箭,一来帮助凝神平复心情,二来对于不懂武艺的她来说,这是最有效击敌的方式。
在重新沐浴过后,又吃饱了肚子,温言的心情才恢复,晚上还有鸿门宴应对,可不能出差错。
傅明庭同温言一样,保持着短发,他身上佩戴的东西很少,为了整体看起来协调,他的衣饰做出了改良调整,变得简单。
外衣多是修身,对襟开领,需要套头而不是系绳,袖子变窄,手露在外面,束腰只垂一枚玉坠。
他身量本就长,如此,既有男人的儒雅成熟,又有清爽英姿,为他着迷的女子,其实一直有很多。
就是曾经的同窗,还有对他念念不忘的。
温言受他影响,也改良了自己的衣饰,多为修身的短衣高腰裙,也有不系绳的长裙。
今日,她穿了一身斜领开襟的白色长裙,没有束腰,只有长裙原有的腰弧。
没有戴任何的发饰,耳上干净,脖子里是一串显眼的绿珠项链,衣襟上垂挂一枚通透的玉佩,除此外别无首饰。
但是妆容,精心修饰过,呈现简单却耐看。
她和傅明庭身上颜色一深一浅的去赴谢云的宴,到了目的地,一路被人注视,两人身上简单,却是气度不凡,有种不需要靠衣装就有的贵气。
谢云的私局,在一艘三层高的大船上,人上船后,就开船远离岸。
温言和傅明庭一前一后进去,一番客套后入座,除了谢云,沈耀,还有三名陪客官员,以及,陆北。
沈耀和温言装的彼此不是特别熟的模样,一个客气,一个装腔,实则心里头在磨牙。
他怎么带陆北来了。/她怎么和傅明庭看上去是一对。
酒局上的菜式,全是现场打捞现做,吃个鲜。
小白虾的两种做法,温言都很喜欢,一道清煮,一道香炸,她闷头吃,把话语全部交给傅明庭的行为,惹来了沈耀不快,他故意命人撤掉两道小白虾,改换上温言讨厌的螺和多刺鱼。
尽管螺全部是把肉挑出来的,可温言还是很讨厌这东西。
她手里的筷子停了下来,改喝汤。
可汤又不能一直喝,一盅喝完,新菜迟迟未上,很难说这不是故意的,如此,温言面对搭话,不得不开口了。
“小侯爷,你不过有爵无官,本官并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温言高傲回绝陆北的问题。
其他人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把人堵哑口,一点面子都不给国公府,也不给姻亲的二皇子。
傅明庭打圆场,不至于场面冷。
温言若无其事的夹了一筷子鱼,慢慢挑刺,看着很专注。
若不是知道她对其他人也是这副态度,谢云早就把她扔河里去了。
“温大人,你这短发看着清爽,听说很多人效仿?”
言下意装装就差不多了,还想不想在军队里推改了。
温言就等着他提呢,她面上装出一副茫然样,
“我不知道啊,大概干活的人都觉得这样方便吧。”
谢云看着她与之前上门来求他的截然不同脸,向来冷淡的脸,勾起一角唇,小瘪三,还装。
其实,温言私下里已经答应给沈耀一个名额了,但是要求他对谢云保密,她要以此来换取军人剪短发的革变。
沈耀对此,自然是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