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默一瞬,“李飞泉,你还不懂?忠诚在陆荣眼里不值一提。”
  李飞泉he了一口唾沫,tui出去,道:“我呸!”
  械斗开始时,他正偷偷复制陆荣洗钱的证据。
  枪声一响,他作贼心虚,以为暴露,用藏在洗手间的手机报了警。
  这显然是近月来唯一一个传递消息的机会。
  他就是死,也得把证据都传出去。
  西九龙定会看在他拼命的份上,安顿好他的妻子儿女。
  简顾问是个有钱又讲江湖道义的好人,只要简顾问拿筹码带a组上楼为他收尸,必定能看到他放在裤兜的软盘。
  如今,警察也该到了。
  李飞泉已抱了必死之心。
  他嗤道:“你大爷的。狗东西,打着为陆堑抱不平的旗号,不还是想捞钱?孬货!”
  马仔见李飞泉油盐不进,叹息一声,左手拉住枪支尾部往后一拉。
  “咔嚓”。
  枪支上膛。
  与此同时,重案组众人刚好悄声潜伏到门外。
  关应钧一脚踹开房门,将配枪抵上马仔的后脑:“都别动,cid做事。”
  包厢里的其他马仔顿时紧张,纷纷举枪,直直关应钧。
  “老大!”
  “谁报的警?”
  “有内鬼?!”
  “谁是内鬼!”
  众人仓皇环视,两方人马霎时间人心惶惶。
  李飞泉得意一笑。
  他知道男儿为什么想当差了。
  大爷的,当线人骗过马仔就这么爽。
  当差击毙匪徒的时候,岂不是能爽到天灵盖!
  早知如此,就该早点当线人,开什么场子?
  多亏那日简顾问提点他。
  可惜这辈子或许要到头了。
  关应钧一手举枪抵着领头马仔,一手提着他后颈的衣服,牢牢抓着,“都放下枪!”
  简若沉怕有枪战,趁此机会走到李飞泉身边挡住他。
  李飞泉一怔,眼眶有些热。
  a组其余人蜂拥而至。
  宋旭义厉声道:“全部蹲下!缴械投降!”
  张星宗:“抱头!”
  毕婠婠:“开枪者立刻射杀,后果自负!”
  简若沉环视一圈。
  这些人紧咬牙关,双目圆睁,握枪的指节微微泛白,胸脯起伏剧烈,呼吸逐渐急促。
  不好,他们要拼命!
  角落的马仔率先开枪,直指关应钧。
  关应钧本就站在领头人的后面提防马仔忽然出手,大半身体都被挡住,这一枪直接打在了领头马仔的腹部。
  领头马仔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向开枪的人。
  关应钧举枪回击。
  简若沉立刻蹲下拽住李飞泉没受伤那半边手臂,用力往后一拽,刚将人拖出包厢。
  还未站稳,包厢便传出此起彼伏的枪声。
  李飞泉忍痛爬起,跪坐在地,掏出裤兜里的软盘:“这是陆荣洗钱的证据,这几个月,所有黑钱基本由我来经手。”
  简若沉将软盘揣进兜,扶着人藏进边上的空包厢,“他怎么这么信任你?”
  “多亏你让记者编排我。”李飞泉勉强笑了一下,竖起大拇指,“再说……陆荣和三合会切割,手底下能信的人本就不多,我是趁虚而入。”
  外面枪声震天,夹杂着马仔的骂街。
  简若沉听见几声熟悉的闷哼,心中一紧,起身想走。
  李飞泉抓住他的裤脚,语速极快地道:“陆荣把准备洗白的现金放在了赌场负责人办公室。赌场负责人是港英那边的,他早就对陆荣手里的钱起了贪念,经常暗示陆荣分赃,但陆荣小气,洗钱时一直二八分成,没有松口。”
  “负责人办公室的电脑里还存着这个赌场的犯罪证据,负责人手里说不定还有陆荣的其他把柄,我没机会上去拷,电脑密码是84502977。”
  他喘了口气,忍着肩膀上的疼痛道:“我听说……赌场负责人正在应付西九龙前来调查的另外两组警察,你们如果想要拿走更多证据,还要趁现在。”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马仔们交谈的声音,“搜!路上碰到警察和陆荣的人一律开枪射杀,不要犹豫!”
  “楼下嘿嘿哥放了兄弟上来帮忙,条件是要我们牵线搭桥,帮他引荐卖药郎(贩毒的)。”
  “厨房(制毒工场)都被西九龙端了,有个屁的货!先稳住他,骗人上来帮忙,活下来再说!”
  砰砰砰砰!
  装了消音器的警用枪射击声响起,门口那两个马仔立刻压下把手,想躲进李飞泉所在的房间。
  简若沉毫不犹豫举枪,对着刚冒头的两人膝盖射击,见二人跪下之后还想举枪反击,不再犹豫,开枪射杀。
  他心脏跳得有些快。
  看着两人倒下的身体出神一瞬。
  这种境地,但凡因“不忍心”犹豫一秒,死的就是李飞泉和他。
  李飞泉看得发怔。
  短短数月不见,简若沉竟成长如此之快。
  简若沉掏出手铐走到李飞泉面前将人铐住,拉开牌九桌上落地的暗绿色绒布将人藏进去,“飞爷,委屈你藏在这里。”
  李飞泉垂眸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铐。
  “我不是不信你。”简若沉平静道,“如果这次行动顺利,我们可以靠着这副手铐假意逮捕你,帮你脱身。如果不顺利,我们不幸牺牲,你就靠着这副手铐向陆荣证明自己的立场,一旦陆荣问责,你也有资本说警不是你报的。”
  “门我不关,马仔看到有同伴尸体,不敢进来的。”
  李飞泉哑口无言。
  其实不为他想这么周全也没事,他今日视死如归,没想过还有活路。
  简若沉他们要是舍不得钱,连3楼都不可能上来。
  这条活路,是西九龙重案组硬生生给他拿命拼出来的。
  今日之前他为简顾问和关sir做线人为的是钱和家人的前途。
  今日之后他该为了道义给这二人卖命了。
  李飞泉喉头发哽,眼眶微红。
  他垂眸看见简若沉的手指,只见简顾问死死握着手枪,骨节泛白,也并非像表面展现出的那样,对击毙马仔无动于衷。
  简若沉放下桌布,转身走出半敞的包厢门。
  关应钧刚好从另一个包厢出来,他看了一眼倒在包厢里的马仔尸体,“你没事吧?”
  “没事。”简若沉将李飞泉告知的信息原封不动转述给关应钧,“……除此之外,嘿嘿哥和这些马仔似乎有联系,拨了人手上来帮忙,让大家小心。”
  三楼必须有人拖着才能去顶楼的负责人办公室弄更多证据。
  关应钧将头顶的黄毛摘了,跟平光镜一起扔进垃圾桶。
  他盯着简若沉不断开合的嘴唇,看着琥珀色瞳仁里的迫切与坚定,忽然抬手拢着心上人后颈往面前一拉,狠狠亲了一口,“我在三楼拖着。”
  简若沉:“嗯。”
  男人舌头在口腔走了一圈,离开时,他舌尖都麻了。
  生死之间激发的肾上腺素让这个吻格外刺激。
  仿佛灵肉合一,神魂交融,不分彼此。
  关应钧不舍得他,但还是低声道:“你自己小心。”
  a组是乔装探查,带的子弹不多。
  简若沉脚脖子上一共绑了三样东西。
  右脚外侧绑了手枪,内侧是备用弹夹。
  左脚绑了消音器,备用子弹则像花生米似的装在裤兜。
  他将绑在脚脖子上的备用弹匣取下来递给关应钧,随后比了一个电话的手势,“你也注意安全。我们电话联系,叫陈近才他们在上面帮忙拖一下负责人。”
  对讲机无法静音,还是电话更加安全。
  简若沉将沾了血的软盘潦草擦了擦,放进没有子弹的一侧裤兜,随后将手枪插进裤腰,拾级而上。
  四楼,楼梯口的打手验过筹码兑换的单子,将人放上去,半点没起疑心。
  哪个警察能随手拿出这么多钱查案?
  差佬一个月顶多十万块,这样破案,不要命了?
  上面的人说了,防着白金色头发的就行,这个黑头发,可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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