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擦着薛浣鬓边而过,惊起他一声惊叫。
裴昀对取此人性命没有兴趣,冷哼一声,手腕急转而下,一招玉龙狂舞,连劈他胸腹四肢,力道不轻不重,不伤及他一丝皮肉,却将外衫内衣相继划破。
薛浣跌坐在地,脸色惨白,一身长衫变成了一身破布,要碎不碎的挂在身上,比那街头乞丐还要落拓上三分。
他抬头,恨恨的怒视裴昀:
“你究竟是什么人?敢不敢留下名姓?!”
裴昀还剑入鞘,迳自对黄衫女道:
“请姑娘兑现承诺。”
黄衫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眼前发生之事,闻言愣了一下:
“啊,好,我这就给你!”
说着走到床边,不知如何触及机括,打开了一处密匣,取出令牌交给了裴昀。
裴昀当着那薛浣的面,收下了这枚刻着“色”字的四戒令,朗声道:
“如今四戒令在我手中,在下云裴,有本事便再来找我,休得再烦扰这位姑娘!”
黄衫女眼看着薛浣灰溜溜逃走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转头对裴昀道:
“惜奴识人不清,也该有此报,公子何必将仇怨揽在自己身上?落星山庄在江湖上有权有势,薛少庄主朋友众多,来这云中宴上的也有不少,接下来他定会趁机寻你麻烦的。”
裴昀淡淡一笑:“在下结怨甚多,也不差这一个两个了。姑娘面慈心善,总会寻到有缘之人,不必在这种卑鄙小人身上浪费心思。”
黄衫女亦嫣然一笑:“多谢公子好言,惜奴吃一堑长一智,定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
告别黄衫怜惜奴后,裴昀继续寻这怜芳苑的出路,据那月夫人所言,这怜芳苑内所布其实是逆八卦阵,乾坤坎离四位与顺天八卦阵相反,故而她需重新顺清方位后才能开始破阵。
然而没过多久,她便发现自己身后有人暗中跟踪了上来。
她口中虽对那薛浣不屑一顾,却也不曾掉以轻心,猜到八成是其寻了帮手,去而复返。当下心底冷笑一声,如今四戒令已到手,再无顾忌,她便陪他好好玩上一玩!
佯作不知,她不慌不忙,东转西逛,一路来到走廊尽头一间房内,那跟踪之人果然也前后脚尾随着她走了进来。
此人进门之后,发现房内竟是空荡无人,疑惑之中,向内走去,忽见寒光一闪,有人从天而降,猝不及防杀招迎面袭来。
照面之际,裴昀猛然看清此人相貌,心跳几乎骤停,然而手中长剑去势不减,仍是咬牙攻了上去。
没想到那绿罗裙迷香的威力如此厉害,她非得速战速决不可!
那人一掌拍开她的长剑,开口道:
“是我。”
“管你是谁!”
裴昀冷喝一声,一招不成,二招又至,剑走轻灵,招式连绵,毫不留情。那人虽是诧异,却也从容接招,掌法犀利,有条不紊,转眼间两人已是拆了十余招。
越斗越狠,裴昀一剑从旁急刺,那人缩身躲过,任剑锋从颈间掠过,一把抓住了她的右腕。裴昀右手被制,心头怒起,左手成掌,狠狠击在面前之人左肋之下。
那人吃痛,闷哼一声,放手退开。
那一处,正是昨日流霞坊擂台上他受伤之处。
眼见他胸前衣衫渗出隐隐血迹,裴昀且惊且疑,脱口而出道:
“当真是你!”
颜玉央脸色惨白,含胸弯腰,伸手捂住裂开的伤处,刚欲开口,便有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意冲出了喉咙,他忍不住偏头断断续续的咳了起来。因她误会,又令他内外皆伤,裴昀一时尴尬非常,讪讪走上前扶住他的手臂:
“你还好么?方才我一时看错了人......”
下一瞬她只觉手臂一紧,被他将整个人拉入怀中,她下意识挣扎,脚下一绊向一旁摔去,他亦顺势而为,两人就这样齐齐跌落在了那月门四柱架子床上。
颜玉央压在裴昀身上,钳制住她的手脚,眸中幽深无际,若有深意:
“这次你又将我看做了谁?亦或者......你以为自己将谁看作了我?”
裴昀一时语塞,不知所措。
那绿罗裙之效,想必他已知晓,自己若是一承认,不正是不打自招,着了他的道?
因此纵是心虚气短,仍是梗着脖子嘴硬道: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颜玉央却也不加逼迫,只好整以暇的望着她,不发一言,却也无声胜有声。裴昀挣脱不开他的钳制,便索性侧过脸,别开目光,彻底装死。
那架子床红纱垂坠,四面不透,密闭之间,气氛愈发暧昧了起来。
直到一道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破了二人的僵持——
第93章 第四十章
开门声自屏风后传来,裴昀与颜玉央对视一眼,眸中皆是惊讶。这卧房竟是双向间,屏风后不是内室,却是另半间卧房,他们不约而同屏息侧耳,严阵以待。
听脚步声,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且是一对寻欢的男女,二人进门之后并未多言,很快屏风后便传来悉悉索索的暧昧声响。
那厢鱼水之欢,被翻红浪,这厢裴昀却是头皮发麻,度日如年。惜芳苑乃是“色字当头”风月场,况且绿罗裙迷香下,人人皆神志不清,一路上真撞破男欢女爱也不稀奇,可此时此刻,她并非独身一人,再无法做到泰然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