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就感觉到袖子被人轻轻扯动。他低头一看,除了阿荧还有谁会如此大胆?
抬眸看去,就见她眉眼含笑,道:“阿荧有事相求。”
“哦?”陆昭霖挑眉,道:“阿荧说来听听。”
江诗荧道:“请陛下再派个人来,替下万嬷嬷,与方太医一同查验库房内的东西。”
“万嬷嬷不好么?”陆昭霖有些不解。
江诗荧唇边抿笑,否认道:“自然不是万嬷嬷不好。”
就听她道:“阿荧是担心万嬷嬷的身子撑不住。从昨晚到现在,万嬷嬷带着红英和小轩子,三人一直在忙。晴山姑姑昨日才刚把万嬷嬷送来景阳宫,哪儿能今儿就把万嬷嬷累出个好歹?”
万嬷嬷拱手道:“奴婢还能再撑一撑。”
陆昭霖笑着捏了捏江诗荧的手,然后才看向万嬷嬷:“你且去休息吧,你们纯主子是个心善的,你若不肯休息,她还得跟着挂心。”
万嬷嬷道:“可是查验库房的事——”
陆昭霖高声喊道:“田忠。”
田忠本在门口守着,听到他的声音便推门入内。
“奴才见过陛下,见过纯妃娘娘。”
陆昭霖道:“你去慎刑司,把孙嬷嬷调过来,和方太医一起查验景阳宫库房里的东西。”
田忠“诺”了一声,领命出了景阳宫。
陆昭霖转头,看向江诗荧道:“孙嬷嬷于医理上,也很有一番造诣。”
江诗荧笑道:“这下子可好,万嬷嬷可算能安心去休息了吧?”
万嬷嬷行了一礼,道:“多谢娘娘体恤。”
万嬷嬷等人刚退下去,就有宫人传话,说寿康宫的晴山姑姑求见。
晴山此来,是因寿康宫里也接到了传信儿,知道了景阳宫急召了太医。
等听江诗荧亲口说了她并无大碍,晴山松了口气,道:“这下太后娘娘可算能放心了。”
江诗荧先是感念:“太后娘娘一向惦念着我。”
然后,她关切地问:“太后娘娘可还好?没有为此受惊吧?”
晴山笑道:“太后娘娘并未受惊,只是有些为您挂心。知道您身子无碍,想来也就能放心了。”
与此同时,凤仪宫里,皇后也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画扇歪头看向皇后,眉目间带了一丝喜色:“娘娘,该不会是,那位的胎不好了吧?”
皇后瞪了她一眼:“事关皇嗣,嘴上谨慎着些。”
这话的意思,就是嘴上要谨慎,心里却不妨想得大胆点儿。
然后,就见有小宫女进殿传话,说是姚兴德求见。
皇后皱了皱眉:“姚兴德?他来做什么?”
不怪皇后这个反应。最近这多半年里,每回姚兴德来凤仪宫求见,都没什么好事儿。
“传他进殿。”
姚兴德进殿,恭敬地行了一礼:“奴才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端的是一派雍容大气:“姚公公免礼,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姚兴德直起身子,面儿上仍然是笑容可掬,说出口的话却让皇后心里发紧:“景阳宫寝殿的摆件儿里查出了脏东西,是纯妃娘娘入宫前就摆在那儿的。当初,景阳宫的修缮布置一事,都是皇后娘娘您负责的。
陛下命奴才问您一句:您就是这么打理后宫的?”
话音落下,整个凤仪宫正殿寂静无声。
这话,太打脸了。
画扇深吸一口气,她已经可以想象,等姚兴德离开后,皇后会怎样大发雷霆。
皇后敛了笑意,沉默片刻后,肃声道:“此事,想来是底下的奴才做事粗陋,本宫会查清楚的。”
姚兴德拱了拱手:“此事无需劳动娘娘,陛下已经交给奴才来查。”
“陛下这是不信任本宫?”皇后的眉毛高高挑起,看向姚兴德的眼神里带了压迫。
姚兴德似乎毫无所觉,打了个哈哈道:“娘娘说笑了。”
皇后心中憋闷,原本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右手不自觉地用力。
她长长的护甲在木头上划过,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然后,就见她唇边勾起一抹弧度:“如此也好,想来姚公公定会查个清楚明白。”
姚兴德低头道:“奴才定当尽力。”
皇后轻笑一声:“姚公公若无其他要事,就退下吧。”
“奴才告退。”
殿门还未完全关上,姚兴德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之声。
他面色不变,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等皇后扔完了手边儿上的东西,画扇才敢上前:“娘娘,景阳宫之事——”
皇后的双目内尽是阴霾:“景阳宫的事,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那些东西,本就不是她让人放进景阳宫的。
她最多,也只是让人松了松手。大不了,就是推一些奴才出去顶罪。
只是可惜,被查出来的太早了些。
若是迟上那么几个月,想必就能听到景阳宫里的哭声了。
想到这里,皇后叹了口气,颇为遗憾。
第二日一早,景阳宫的小厨房修缮好了。
昨日晚膳前,姚兴德就让人送了三个厨子过来。一个太监,两个厨娘,红白案都齐了。
往后,若无意外,江诗荧的膳食都不必再去御膳房提。
江诗荧只略见了三个厨子一面,训了话之后就让他们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