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陛下对她,是很有些好感的。
  如今听着这话,竟是只把她当个玩意儿一样吗?
  江诗荧眼睑低垂,掩去眼中的讥讽。
  前世的她,与今世的苏采女,在这位陛下的眼中,并无什么不同。
  是以,只要苏采女不招惹到她面前,她本是懒得搭理的,谁知她偏要自己撞上来。
  然后,就听陆昭霖继续说道:“纯贵嫔性子耿直了些,说话不会拐弯,不懂委婉,有时候容易得罪人。但行事上一向都是循规蹈矩,从不曾触犯过宫规。你一介舞女出身,不过被封了个正八品的采女,不守宫规也就罢了,还敢攀扯纯贵嫔?”
  说到这里,他吩咐姚兴德:“传朕旨意,将苏采女贬为更衣。”
  苏更衣直接膝盖一软,跪了下去,口中哀求道:“陛下恕罪,嫔妾知错了,求陛下宽恕。纯贵嫔娘娘,嫔妾知错了,求您饶过嫔妾吧。”
  姚兴德见陆昭霖一副不胜其烦的样子,正要将苏更衣请下去,就听江诗荧道:“等等。”
  苏更衣的心被提了起来,期待从她口中听到求情的话。
  然后,就见她看向陆昭霖,说:“陛下,贵妃娘娘罚苏更衣在承夜居的廊下,背诵宫规二十遍。这惩罚,可还没执行呢。”
  陆昭霖点点头:“这惩罚很是得当。”
  然后吩咐:“姚兴德,把苏更衣送去承夜居,让人盯着她背完二十遍宫规。”
  ······
  行宫里这些妃嫔,原本和贵妃的关系都称不上好。
  毕竟贵妃一贯爱截胡,素日里还都是一副清高冷淡的样子。除了陛下,谁都不放在眼里。
  但是今日得知消息后,除了伴驾的江诗荧,还有闭门养胎的珍美人,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去了贵妃的承夜居看热闹。
  贵妃也难得没赶人,竟是在承夜居里开了个小型的茶话会。
  “要我说,还是贵妃娘娘心善,只让她在廊下背,连太阳都不曾晒到。”
  “可不么,她早上乖乖领了罚,现在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她非要闹,这不,好好的采女转眼就成了更衣。”
  “看这样子,她怕是难再往上爬了。”
  “谁让她胆大,还敢去攀扯纯贵嫔。”
  “她也不想想,不说纯贵嫔没犯过错,便是犯了些许的小错,背后也还有太后娘娘和靖王呢。”
  “陛下也会给纯贵嫔撑腰啊。”
  说到苏更衣时,她们还一个个的欢欣雀跃。
  等提到江诗荧时,则是一个个的心情沉重。
  再看向廊下的苏更衣,忽然就觉得没意思的很了。
  清河馆里的皇后,也听说了苏更衣做出的事和最后的惩罚,怒骂了一句“蠢货”。
  只恨她当初想找个容易拿捏的,却不成想,容易拿捏的也容易犯蠢。
  皇后觉得苏更衣蠢,不堪大用。
  但是与此同时,也有人觉得,如此蠢才,挑拨利用起来才更是顺手。
  “得让她发挥最后的价值才行。”
  明明是女子的呢喃,却好似毒蛇的嘶鸣。
  ······
  承夜居里,提到纯贵嫔后,众人看热闹的心都渐渐地歇了下来。
  不多一会儿,就纷纷告辞离开。
  婉贵嫔从贵妃那儿出来,路过珍美人所居的芳草阁时,就见珍美人的大宫女长夏出了芳草阁的门,正在往外走,恰好与她打了个照面儿。
  长夏恭敬地行礼:“奴婢拜见婉贵嫔娘娘。”
  婉贵嫔道:“起吧。”
  然后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不在你们小主儿身边伺候着,这是要去哪儿?”
  长夏答道:“小主儿听说苏更衣被罚背诵了二十遍的宫规,猜测她此刻定然嗓子嘶哑疼痛,是以从冯嬷嬷那里求了个润喉的方子,命奴婢给她送过去。”
  闻言,婉贵嫔似笑非笑的:“你们小主儿倒是心善。”
  然后,就见长夏的表情不太对,似是有什么话想要说,但是又不敢说。
  婉贵嫔没好气地道:“有话你就说,别做出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好像本宫会把你怎么样似的。”
  长夏微微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们小主儿说,苏更衣不过和婉贵嫔娘娘一样,是个因为得罪了纯贵嫔娘娘才无辜受罚的可怜人罢了。”
  说完,她就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婉贵嫔的脸色。
  婉贵嫔听到她的话,脸立刻就沉了下来。片刻后,不知想到什么,却露出了一个笑,对长夏说道:“你们小主儿怀着身子呢,轻易离不得人。你把那方子给本宫,本宫替你送到苏更衣那里。”
  长夏道:“我们小主儿那儿有冯嬷嬷在呢,奴婢一时半刻——”
  还没说完,就见婉贵嫔脸色阴沉地盯着她。
  长夏咽了咽口水,从衣袖里掏出被叠好的方子,递给婉贵嫔道:“奴婢多谢婉贵嫔体恤。”
  然后匆匆行了一个礼,就告退回到了芳草阁。
  ······
  与此同时,疏星馆内。
  苏更衣位分太低,即使被降位前,也没有资格独居一处。
  是以,她被安排和袁宝林同住疏星馆。
  从承夜居受完罚出来,刚回到屋子里,关上门,苏更衣就开始发泄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