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一定会尽我所能。”
  巨大的灯塔高耸在群山之间,如格林眼眸般炙热的光从高塔点亮,供给着春城源源不断的热源。
  意识到问题的两国不约而同地征集军队,开启北伐的征程。
  在洁白的白日教堂之上,正值壮年的教皇已是满头枯槁的白发,他望着眼前长跪的奥古斯丁,向他轻轻摆手。
  “过来,我的孩子。”
  奥古斯丁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半跪在教皇面前,将眼中情绪尽数隐藏。
  “我的孩子,之所以给予你北伐统帅之责,并不是因为,我希望你去和过去彻底断绝往来。”
  “我知晓你的痛楚,也明白现在的处境,让你远走,并非良策。”
  “但,我需要这么做。”
  奥古斯丁猛然抬头,鲜红的眼眸倒映着教皇冷白的面容。
  他希望这只是一个玩笑,可父亲抿紧的嘴唇告诉他,这并不是玩笑。
  而是命令。
  “奥古斯丁,我以白日教皇的至高身份,向你传达口谕。”
  “此次北伐结束,无论结果如何,无论主城如何变化,都将与你再无任何瓜葛。”
  “你将被永远驱逐出白日城,不许再踏入此地半步!”
  “永远都不要回来。”
  北伐之日,烈阳骑装载着厚重的轰城大炮浩荡出行,白日高悬于天,教皇高举权杖,为所有士兵与装备,镀上白日的祝福。
  在所有白日城民众的目光下,奥古斯丁带领所有烈阳骑,远离了这座白日之城。
  行至边界,红月的鬼魇军手持精良骑枪,以边界为对称,与烈阳军毫不避讳地相对同行。
  在帕兰高原前,两军于河流的源头,所有武器面对着对方,空气里弥漫剑拔弩张的硝烟。
  最终,因为一个红月士兵将帽子不小心扔到白日一侧的河岸上,一场过于平凡的战争再次开启。
  可与以往不同,他们的开战的位置,是在春城的一座承重石壁上。
  虽然对于春城影响并不大,但为了稳定,真理教派决定使出了自己的力量。
  机械轰鸣作响,橘红的火焰燃起,烈风呼啸间,如利刃般纯银的铁鸢乘风飞行,在战争的上空,投下自己的阴影。
  被白日祝福的巨炮变成废纸,受红月滋养的骑枪折断如木棍,毫无疑问的碾压降临在□□凡躯之上,将江河的源头染红。
  两国最精良的部队被重创,鬼魇军近乎全灭,烈阳骑统骑奥古斯丁被捕,剩下的烈阳骑成为俘虏,被监禁在春城之中。
  消息传回首都,两国高层动荡,人心惶惶。
  红月皇室紧急压下消息,将所有敢议论此事的平民尽数斩杀。
  白日民众在牧师的带领下,奔走白日城,向白日圣堂寻求答案。
  为什么强大的军队,在白日如此宏大的祝福下,会败于一个无月无日的国家?
  在一声声声讨中,红衣大主教韦恩行走到众人面前,一并扣押而来的,是被戴上镣铐的教皇。
  不纯之血被冠以亵渎之罪,混血者背上所有过错,纵容者带上枷锁,跪倒在所有人面前。
  无声者静默躲藏,狂信者嘶吼咆哮,要为这位曾给予他们恩惠与救赎的教皇,处以极刑。
  巨大的透镜上升,白日光芒汇聚,炙烈的热点燃教皇身上单薄的囚服,融化瘦弱的血肉。
  没有疼痛的嚎叫,也没有任何辩解,教皇凝望着高空洁白的日,轻声呢喃着奥古斯丁的名字,眼角落下清泪。
  “腐朽的信仰……无法给任何人……带来救赎……”
  “任何人……都不能……”
  于此同时,遥远的春城,格林将迟来的信件阅读完毕,炉火卷起纸页,信化为灰烬,消失在上涌的烟道之中。
  随着信一起送到这里的,是一顶由各种瑰丽宝石构成的桂冠,和一柄洁白却冰冷的权杖。
  教皇明白自己的命运。
  这场不会有胜利的征程,必须要有一个人去承担怒火。
  白日已经烂进了心里,参天大树只是糜烂的空壳,任何人想要去补,最终都会成为蛀虫的食粮。
  要救这个国家,只有外界的冲击,才有可能为白日带来一线生机。
  “领袖。”罗素恩望着火炉里飞扬的灰尘,眼中是不解的情绪。
  “您为何放奥古斯丁离开?您为什么觉得他会回来呢?”
  桂冠上宝石倒映着格林纯净的蓝色眼眸,他敛下眉眼,将情绪压在心底。
  “他会回来的。”
  “他已经无处可去了。”
  台下,所有人都被这灼眼的光芒偏移了眼,阴暗的角落中,奥古斯丁目视着教皇的陨落,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场战争突兀地结束了,余波汹涌地拍打在两国的城墙上,古老的石块动摇,岌岌可危。
  在白日,矛盾的转移非常有效。
  这里不再接纳混血,但不是驱逐或斩杀,而是如同教皇那般,被绑上燃烧的刑架。
  在红月,皇城的消息被顺利压下。
  宫宴载歌载舞,皇帝大手一挥,新的鬼魇将再次成立,远征不会停止,军队无情地收缴着民间的谷物,用于军队的补给。
  矛盾被发酵,被激化,只剩下一颗小小的火星,便可点燃世界。
  白日的小村庄里,混血青年挣脱被钉死在刑架的手,浴血的木棍被浇灭了火焰,直插在“纯血”之民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