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会是兰诺德请的律师呢。”伊斯梅尔开口道。
  毕竟指控会议之后,会应被指控方的要求进行第三场庭审,届时就需要律师的出场了。律师自然是兰诺德亲自请来的,少说兰诺德也是个贵族,这点事还是不用担心的。
  本来是随意的一句话,却在还未消散时就被眼前的虞明席听了去。
  “就算上将的律师没有到场也没关系,这一次的审判不会进行到第三场了。”
  虞明席一开口说出了句令在场人都惊讶的话,除了巴芙特。
  他像是早料到了这一幕般起身,来到虞明席面前,查尔斯退开将空间让出来。
  两人间便高下立现,虽然差距是有点显眼,但也看得出来虞明席并不像虞微一样蠢,他对巴芙特笑道:“大公,也是很久不见了。”
  “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巴芙特显然没有接他奉承的话的意思,只关心虞明席现在来他们被指控方休息室是有什么目的。
  就算都是贵族,也是虫比虫气死虫啊。
  就算巴芙特态度冷硬,虞明席还是噙着他那笑意,继续道:“我是来跟梅尔小殿下赔罪的,希望小殿下能够原谅我那无知的次子。”
  次子?伊斯梅尔顿了顿。
  他家那位不是独生子么,所以活得跟个小宝贝似的,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才养成现在这样刁蛮又愚蠢的模样。
  伊斯梅尔没有开口问,显然在场就没有其他人纠结这个问题了,巴芙特只是沉默了两秒后转过头看向伊斯梅尔。
  那变脸的速度堪称影无踪,“梅尔,你来决定吧。”
  尽管没有明说,但伊斯梅尔也明白,他要是此时拒绝了,那么就会按照应该有的流程继续下去,虞微一定会被判处刑罚,兰诺德同样,唯一能够被摘出去的只有自己。而虞家也极有可能面临某些危机,不然虞明席是不会拉下脸来和他们求和的。
  而他要是接受了,皆大欢喜。
  虞微撤销起诉,兰诺德有惊无险地度过这次危机,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损失,似乎是个happy ending。
  但伊斯梅尔最讨厌这样的解决方式,仿佛让他白白地浪费了这几天的时间,他事后一定会非常地不开心。
  伊斯梅尔沉默了许久,直到虞明席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在他身上时,才慢悠悠地对上人视线开口道:“原谅是不可能了。”
  “不过要是想要'和解',那倒是简单。”
  虞明席的目光一亮,显然对前一句话并不是十分在意,只知道伊斯梅尔算是答应了不再继续审判,那么接下来的事情都好办了,只要不得罪塞西尔家,抱住虞家现在的家业他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小殿下怎么想?”虞明席带着笑容道。
  “他偷拿了我的药,我要他一只手,不过分吧?”伊斯梅尔笑着说,那笑容天生带着些纯真无害的温柔,与人口中吐出的话语十分相驳。
  虞明席一愣,似乎才从话语中反应过来,意识到面前的伊斯梅尔可不像表面上那么无害而美丽,反之是位棘手又可怖的存在。
  伊斯梅尔见他不回应,更加觉得有意思了:“心疼吗?要不然再加一条舌头呢,是他主动闹到保护协会来的吧?”
  “……虞微他还只是个孩子,太不懂事,我们保证之后会退出这个项目再也不让他出现在你们塞西尔家面前,请你们宽容一点吧。”
  虞明席还在企图从巴芙特身上看到什么希望,但巴芙特却是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仿佛将这大权全权交给了伊斯梅尔,任由伊斯梅尔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
  要知道,就算是继续进行审判,虞微也根本不可能被保护协会伤害。
  顶多是留下犯罪履历,再关个几年,毕竟他可是一位雄虫。
  但现下话也说了出去,反悔岂不是更得罪伊斯梅尔。
  这样的疯子站在面前,虞明席简直不敢想象拒绝之后伊斯梅尔会做出什么样的行动去报复,最坏的结果也许是就连巴芙特也会对虞家出手。
  虞家近来每况愈下,是肯定承受不起塞西尔的挑战。
  “当然你可以不答应,”伊斯梅尔善解人意道,转而看向巴芙特道,“但是你可别忘了,谁还不是个孩子呢,我听闻虞微今年已经23岁,似乎还比我年长一岁。”
  虞明席的视线被他引得落在巴芙特身上,也算是懂了伊斯梅尔无声的威胁。
  “……”
  “我知道了,前面的……我会答应你。请给我一些时间。”
  虞明席有些艰难地道,他想起先前莫尔斯家霍根的遭遇,又思至己身,才深深地感受到一种屈辱和羞愧,就算在第一域都有着属于自己家族的领土又如何,现今也和那些蝼蚁般卑微。
  但没有办法,一整个家族的兴衰和一个孩子的幸福,他自然做得出取舍,更何况——他养育了虞微这么多年,从没想过虞微如此不听话,偏偏被一个第三域的低级雌虫骗得团团转,那个托因比!
  虞微也需要长些记性,到时候不中用了,他再把那私生子带到家里来就好,也算是名正言顺。
  就这样想着,虞明席的脸色好了许多,只是虞微终究是自己曾经宠溺的孩子,多少还是有些心疼,他笑不出来。
  虞明席只得虚假地恭维了两句,转身就要推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