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节指骨,薛雾酒眼中猩红血色更深了,他眼底浮现出厌恶,憎恨地看着那节指骨,二话不说将它从姜偃的脖子上扯了下来。
“还我!”姜偃不知道他怎么前一秒还好好的,忽然就发起疯来,本能想去抢回自己的东西。
谁知薛雾酒一手压着他,一手高高举起,就这么冷冷看着他:“还你?我的东西,为什么要‘还’你?”
姜偃愣住,“你说什么?”
这节指骨,是薛雾酒的?!!
那当初那个救了他的红衣厉鬼——
也是他?!
薛雾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忽然怔住的模样,视线在他身上巡视,触及他占据了半边脸的刺青的时候,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移开视线,又很快让脸色恢复了正常。
“不只是手指,眼睛也还给我。”
姜偃下意识摸了下手边的匣子,那里面放着的就是薛雾酒的眼睛。
“本来也是要给你的。”他将匣子递给他,有些不明所以。
薛雾酒收走匣子,收走他的指骨,低下身,手指轻轻碰着姜偃的脸,“不只这些,还有。”
他眼睛里的神魂碎片不在了。
眼睛的碎片一部分被画姬抽出来,制造了画婴,如今在他身体里。留在眼睛里的那一部分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姜偃的肚子里却出现了他的魔气。除此之外姜偃识海里还躲着一个。
想到这些各自侵占着眼前之人一部分的神魂碎片,哪怕都是他自己,也还是让薛雾酒感到嫉妒,恨不得能让那些碎片全都立马消失在世界上。
就算面前之人身上只有一丝气息,不是他自己亲手染上去,他都感觉心底像是有股烦躁的火,想要将周围一切全都撕碎。
可他眼下如此急着将所有自己的尸骨和碎片从姜偃身上剥离,却不是因为占有欲。
他盯着那些刺青。
所有跟薛雾酒沾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姜偃绝不能再把他的尸体带在身边。
他尸身上的诅咒和业障会波及到他。
心魔在此时发出嘲笑。
【这不更好,等他把你的诅咒全转移到自己身上,你不就解脱了?】
【当初联合画姬将人骗去淌血沼的是你,人家心甘情愿去了,眼睛也帮你取回来了,现在心疼后悔,不舍得让人受诅咒之苦的又是你,矫情】
薛雾酒像是被戳中了心事,面上闪过一丝恼意。
姜偃不知道薛雾酒在想什么,发懵地摇头,“都在这了,要是说我从太玄宗带走的尸体,现在应该在闻师舟那。”
薛雾酒:“那你肚子里,怎么还有我的魔气?你把什么藏在了那里?”
姜偃用手挡在自己小腹处,薛雾酒也不在意,隔着他的手背一轻一重地按压他的肚子。
丹田处,聂朝栖小鲛人还在兢兢业业的帮他修丹田。已经开始慢慢把碎得千疮百孔的内丹勉强拼到了一起,这会正累得趴在他的内丹上打瞌睡。
他其实也有些奇怪,为什么会有个聂朝栖小人出现在这里,还散发出薛雾酒的魔气?
只能猜测也许是聂朝栖依附在薛雾酒的眼睛上,才沾染了对方的魔气也未可知,只是这会也不适合去纠结这个问题。
因为薛雾酒看起来也盯上了他的丹田,那目光,好似也想将丹田里的聂朝栖小人给挖出来!
薛雾酒看出他的害怕,柔声道:“我不动手,你自己来,乖,把他交出来。动作爽快些,就只痛一下,我用神魂给你治伤,不会让你疼上太长时间,也不会给你留下伤口。”
姜偃心里咯噔一声。
他这是铁了心要他交出聂朝栖。
可他不愿。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觉聂朝栖小人在的话,很安心。
在这个世界里,姜偃每时每刻都有种客居异乡的心慌,他总觉得自己像是无根的浮萍,始终找不到落脚点,也不敢表露出一丝软弱。
可聂朝栖不一样,他在,他心里就踏实些。
虽然只是个不会说话的,精怪一样的存在,也让姜偃能感觉到他的陪伴。
而且薛雾酒这人阴晴不定,莫名其妙就忽然发脾气,姜偃也不知道这魔头要走聂朝栖做什么,要是对他不利怎么办?
他不可能把聂朝栖交给薛雾酒。
眼看着魔头见他迟迟不肯动手,有要自己上手的打算,姜偃双手护在肚子上,想到了聂如稷之前说他孕育魔胎的话。
他们都看不出他丹田处的,其实是个辛勤工作的聂朝栖小鲛人,只能感觉到那里有个魔气包裹着的微弱生命。
脑中飞速运转,姜偃把穿越前室友用来下饭的狗血剧,在脑海里走马灯一样疯狂回放了一遍。
下一秒,薛雾酒就眼看着身下的人咬着唇,无声掉出了眼泪。
姜偃有些伤心地看着他,“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就不再隐瞒了,我腹中,的确孕育了你的魔胎。”
“你说什么?”薛雾酒被他这句话一下说懵了,目光不由看向他的肚子,“我的......魔胎?”
姜偃继续道:“此事是我不对,我不该暗中动了手脚,强行以男身行这种不知廉耻、有违天合之事。可是,你能不能不要伤害他?我真的,很想留下他。”
“你不喜欢我也就罢了,但别伤害我的孩子。”他越哭越伤心,眼泪止不住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