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么问起他来了?”安云起有些纳闷,“你之前不是对他没什么兴趣的吗?”
  安家和谢家都盘踞在雁市多年,彼此盘根错节,有时合作,但更多的是争斗不休。这几年安云起逐渐掌握了大权,就对这位老冤家起了杀心。
  四年前,他大张旗鼓地翘掉了订婚宴,导致安家腹背受敌,自己也差点被剥夺了继承权。而且那时的他又忙着追老婆,是裴渡及时的介入和插手,控制住了局面,为此他不惜常驻雁市,调用了大量裴家的势力帮他镇场子。
  安云起说不感动是假的,他承诺过裴渡,把谢广明吞掉后,会将最肥的肉割一半送他。裴渡自然乐得接受,尽管他在家族的位置要比安云起稳得多,对钱权的欲望也比安云起淡得多,但是送上门的肉嘛,不吃白不吃。
  裴渡说:“谢广明是闻秋母亲的前夫。”
  “啊?”安云起吃了一惊,“听说他风评很不好,最喜欢老牛吃嫩草……不会吧?”
  “应该是没有,”裴渡的眼神暗了暗,“但是我还不能百分百确定。”
  因为闻秋那张比蚌壳还严的嘴,他不愿说的事,没人能从他嘴里撬出来。
  而谢广明又是这么个阴险狡诈的畜生,他实在无法放心。
  “谢广明那个老东西很难搞,而且和上面勾结很深,我和他交手多次都占不到什么便宜。”安云起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不过好兄弟,有你在,不怕那老狐狸翻出花来——但是有句话我要提前和你说清楚,我现在是真的打算洗手上岸了,以前那些手段,咱就不玩了。”
  安家的前科累累,上面尤其盯得紧,而安云起本人经过多年的磨炼,心性里最尖锐的部分竟真的被一个和他同样粗粝的人磨平了。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把自己的生意洗得比阳春白雪还白。
  “我明白。”裴渡点头。在过去,他的手段或许没有安云起那么激烈残暴,但也好得有限。
  然而曾经的那些事过后,他冥冥中感到了“业报”的存在,他无所顾忌种下的恶因,或许有一天会报应到他自己和周围人的身上。
  他不是变得更慈悲了,只是更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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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被谢广明拉着敬酒很恶心,但不能说没有效果。闻秋不过是腆着脸说了几句好话,多喝了两杯,便讨得某位大人物眉开眼笑,当场给了一句保证。
  于是就这样,卡了许久的消防问题解决了。
  项目能够继续推进下去,闻秋却并没有松一口气,他能感到这只是个开始,麻烦还会源源不绝地滚来。
  他去医院看了趟闻杰睿,看他瘦骨伶仃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心里有些怜悯也有些嫌弃。他心想人谢广明比他大十来岁,还整天精神抖擞地到处兴风作浪,越作越年轻;他这个废物老爹就躺这儿整天哼哼唧唧,屁点用也派不上。
  都说祸害遗千年,要是闻杰睿再坏得彻底一点,说不定就能长命百岁了。
  何羽也在医院陪护,闻秋找的正是他,趁闻杰睿睡着了,便拉着他交代了几句话。
  “龚长阳?不是你很看重的那个导演么?”何羽推了推眼镜,“你让我去调查他和谢广明的关系?”
  闻秋点了点头,他可不会傻到真的相信龚长阳报错了地址。
  “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电影都快开拍了,如果导演查出问题,你打算怎么办?”何羽问。
  “能怎么办,有问题就换掉,换到我满意为止。”闻秋冷冷一笑,“我可不想看到脏东西污染我的作品。”
  第124章 家长会
  很快到了九月份,学校开学了。闻知尧今年六岁,直接跳级上了雁市第一小学一年级。
  这是雁市最好的小学,他入学并没有走后门,而是直接参加了考试,取得了所有科目的第一名,其中甚至包括语文——要知道他从小在英国长大,只在考试前参加了两个月的中文突击补习而已。
  他个子长得快,比其他一年级孩子还要高一点,此刻穿着整整齐齐的小西装制服,好像一棵挺拔葱郁的小树。
  开学第一天,闻秋送他去上学,就看到很多一年级小孩在校门口哭鼻子,抱着爸爸妈妈不肯走。他有点触景生情,不由低头看了看闻知尧,发现他果然也是一脸凝重,抓着自己的衣摆不肯放。
  闻秋心软得一塌糊涂,心想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这样的告别只会越来越多。他蹲下来摸摸孩子的脑袋,温声安慰道:“别担心宝宝,你一定能适应学校生活的,还可以交到很多新朋友,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和老师说,回来就告诉爸爸……”
  “我还是不太放心,”闻知尧依然皱着小脸,担忧地对闻秋说,“我去上学了,谁来照顾爸爸呢?万一你又通宵工作怎么办?万一你又喝好多酒不吃饭怎么办?还有天都那么冷了,你都不知道加衣服……”
  闻秋越听眼睛睁得越大,敢情这孩子是在担心自己啊!听他一条条历数自己的罪状,闻秋冷汗都下来了,“咳咳,宝宝别担心,爸爸会照顾好自己的!”
  “真的吗?”闻知尧怀疑地瞅着他。
  “真的。”闻秋和他拉钩,然后亲昵地碰了碰他的额头——虽然有些奇怪,但看起来的确像是做爸爸的在对孩子撒娇。
  闻知尧好像才放心一点,背着小书包进了校门,一步三回头。闻秋站在校门外,微笑着朝他挥手,看着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里,心中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