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心软了,点头道:“还跟以前一样,让老大老二陪你去。”
  “嗯。”闻秋甜甜地应了声,搂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崔经理最好了,我刚烤了蛋挞,你要不要尝一尝?”
  “不吃了不吃了,”崔经理摆了摆手,拎起外套穿上,“我最近啤酒肚都长出来了,这种甜的还是少吃点。”
  “那你少喝点酒嘛,要注意身体啊。”闻秋一路殷勤地把他送到门口,为他拎包开门。望着他裹紧大衣消失在铸铁大门后,闻秋嘴角的笑意还未淡去,口中喃喃地诅咒道:“再见,去死吧。”
  最后三个字轻得像一团雾气,缭绕着消散在了寒风里。
  闻秋转身回了厨房,继续去忙活他的蛋挞。他脚步轻快地走进了食品储藏室,打开了一个隐蔽的抽屉。抽屉里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钱,都是刘大厨平时买菜用剩下的。闻秋把钞票都数出来,大概是180多块,全都放在了贴身的衣兜里。
  然后他取下了手腕上的一只金手镯,放在剩下的硬币之间。将衣袖重新拉好,这样谁也看不出少了只手镯。
  因为刘大厨对他好,费尽心思给他煮好吃的,还教他厨艺,是这里唯一的好人。他从来不欠谁的。
  然后他神色不变地走了出去,拿出了烤好的蛋挞,招呼保姆和保镖们都来吃——这样他们就不至于一直烦人地跟着自己了。
  他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换衣服,考虑到天气寒冷,他挑了三件最轻薄保暖的羊绒衫,和一件最耐穿的羽绒服。挑衣服的时候他还见到了那件属于他丈夫的白衬衫——那醇酒般的信息素已经非常淡了。
  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闻秋把衬衫穿在了最里面,把长长的衣角掖进了裤腰里,把袖子往上折了三折。
  这是为了提醒自己记得,这段耻辱的人生绝不会消失。在往后余生里,他都会认真地诅咒这件衣服的主人早日阳痿、断子绝孙。
  穿好衣服后,他最后环顾了一圈自己的房间,各种用品都是最高档次的,然而都并不属于他,所以他只是淡然地扫了一眼,就转身走出了房间。
  两个保镖是一对亲兄弟,非常团结也非常细心,闻秋非常清楚一般的办法是不可能甩脱他们的。然而很多东西已经在他心中酝酿了几个月,现在他闭上眼睛都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计划。
  他走到门口,保镖兄弟中的老大立刻蹲下来给他穿鞋,握住他的一只脚就往靴子里套。闻秋单脚踩在他的膝盖上,“不要这双,要那双aj,你没看到我今天的衣服是运动风的吗?”
  老大脾气很好,就给他换那双运动鞋。老二抱着胳膊在后面发出嘲笑:“你真不把金链子取下来啊?不伦不类跟个暴发户似的。”
  “我就要戴着,”闻秋抬头瞪了他一眼,那两只金耳环跟着乱晃,“你就嫉妒我有你没有呗。”
  “你以为我买不起?”老二哼哼道,“我给我老婆买的可比你这个好多了,白金镶钻的,你见都没见过吧?”
  “谁说我没见过?”闻秋像只龇牙咧嘴的小狗一样叫嚷道,“你知道我老公是谁吗?他还要给我买更好的!”
  “我当然你知道你老公是谁,”老二仰天大笑,“问题是你知道吗?”
  “好了好了,”老大插进两个人中间打圆场,“今天去哪家?”
  “去‘云想衣裳’,那家的精油最好。”
  当然也是最贵的,崔经理也是被灌了迷魂汤,这样舍得给他花钱。老大暗笑一声,去给他开车了。
  到了美容院,闻秋一反常态地有些奇怪,对着服务套餐看了半天。
  “怎么啦?”老二不耐烦道,“快选啊。”
  “我今天想做个别的……”闻秋吞吞吐吐地不敢抬头,耳朵尖都红透了。
  “啊?”
  “就是那个……那个、私.处护理。”
  “什么?!”老二一时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私.处护理,”闻秋壮着胆子道,“很多富太太都来这里做的……万一老公来看我,我没准备好怎么办……你们别笑了!”
  老二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干呕的表情,老大则挠了挠头问:“多少钱?”
  “不贵,只要688。”闻秋连忙把菜单捧到他面前。
  “这个护理……我们能跟进去吗?”老大又问。之前每一次闻秋做护理按摩,他们都是紧跟着的。
  “嗯,没关系,我不介意被看的……”这下不只耳朵尖,闻秋的脸颊也红透了。
  “哇,我才不要看!”老二耸了耸肩,“我在门口等着,哥你进去。”
  老大神色一凝,显然也不大乐意观赏这种画面。兄弟俩一番礼让,最后决定都在门口等着。反正这里是二楼,房间也只有一个出口。
  其实要不是崔经理整天耳提面命,他俩实在也懒得上心,因为闻秋实在是太乖了。这种柔弱无骨的菟丝子,只会攀附着大树不断往上爬,丢在外面他连自己立起来都做不到。
  闻秋和技师打过招呼,说可能会洗久一点,就钻进了浴室。
  门关上的一瞬间,他立刻落下了锁,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望向了那扇狭窄的窗。
  这是他一番考察下来,最适合逃跑的地方了。
  他毫不犹豫地将手机关机,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摘下了身上所有的金饰,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转身拧开淋浴头,让水流声掩盖可能会有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