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是又养出了个小满崽....谢见君一阵扶额,但他得知原因后,没有啰里啰嗦地给大福提点些读书的大道理,也没有端着做阿爹的架子,颐指气使地批判大福在当下这个年纪应该以念书为重,不可贪图享乐,而是另辟蹊径地讲起了诸葛亮草船借箭的故事。
“阿爹,什么是军令状?”
“阿爹,为什么造箭不用竹子,翎毛?”
“阿爹,他如何知道第三日会有大雾呢?”
......
大福听得入神,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一个接一个地疑问往外蹦,谢见君都耐心地给他一一讲解。
听完整个故事后,他小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眼眸中满是亮闪闪的崇拜,“这个诸葛亮,好厉害哇!同常将军一样厉害!”
谢见君心里有点酸酸的,不过去了趟演武场,他在自家儿子心中的地位就被常知衍比了下去,他撇撇嘴,“诸葛亮厉害,是因为他通天文,识地理,而且也知奇门,晓阴阳,还擅长行军作战中的布阵和兵势....”
“我也要学!我也要学!”大福兴奋地在他怀中扭来扭去,仿若急于破土而出的蚯蚓,“常将军许诺要带我上阵打仗,等我学会了,就能像他那般英勇聪明!”
谢见君一朝目的达到,心里愈发酸得冒泡,他一把按住不安分的崽子,“好好好,之后每日你散学回家,阿爹便请先生单独教授你这些东西,可还行?”
“那我还能听你讲故事吗?”大福问,“我可以早早写完夫子布置的功课!”
“只要你想听,随时来寻阿爹,若是阿爹当时忙着,咱们便可约旁的时间...”谢见君温声说道,望向他的眉目含着似水温柔,“大福,你记着,无论你想要什么,至少在阿爹和爹爹这里,不用拿其他东西来交换,你不是为了满足阿爹的期望而出生的,是阿爹太爱爹爹了,所以才有了你和祈安,你可以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大福听得懵懵懂懂,他还不理解这话中的含义,犹自因着能听故事而偷摸高兴,半晌又似是想起什么来,“阿爹,你今日上朝为何烦闷?”
“嗯..”谢见君怔了怔,没料到大福会这般问,他斟酌片刻道,“先前小常将军在边境打仗辛苦,将士们食不饱穿不暖,阿爹便想了个法子,帮他们凑齐了军饷,只是如今这法子被用在了与阿爹初衷与之相悖的地方,阿爹无力阻止,所以才烦闷。”
“那怎么办呀,阿爹?你快想想办法呀..”大福也跟着着急起来,“是不是因为那位很厉害的老爷爷让你这么做的?是不是他也很想要用这个法子凑钱?”他暗戳戳地问。
谢见君颔首,他晓得大福说的老爷爷,指的就是崇文帝,只是云胡不许这孩子直呼其名,遂取了个代号。
“那、那、那若是有比这个法子更赚钱的,老爷爷是不是就不会为难阿爹了?”大福仔细地思考了片刻后,认真地询问。
“比这更赚钱的法子?有倒是有.....”谢见君又想起了年初一时在师文宣府上看到的那封誊抄的军报,禁不住纳闷起来,照理说西戎求和的消息理应早就被兵部递上去了,为何崇文帝一直压着不提,他是愿意?不愿意?还是在等什么?
大福还在一个劲地追问更赚钱的法子是什么,谢见君一把将其按倒在榻上,嘴里给塞了块方方正正的桂花饴糖。
“几时了,还不肯睡觉?”
“阿爹,你再给我讲个故事吧。”大福半眯着眼躺在榻上含糊着撒娇,将糖块咬得咯嘣作响。
“太晚了...”谢见君濡湿手巾,给他抹了把脸,“明日再听故事。”
“不嘛....”他翻了个身,张开手等着换里衣,“那我想听着安眠曲入睡....”
“小崽子,要求还不少。”谢见君拿他无法,索性坐回到床边上,一面拍着他的后背,一面低低地轻哼。
月色轻柔如薄纱,落在二人身上,晕开一片朦胧的光影,他的声音也温和清润,让人莫名地安心。
*
明文裹着厚棉衣靠在廊前的石柱上,今日是他轮值守夜,寻常大福睡着后,他就在屋中小榻上歇息,今夜主君迟迟未出来,他便多等了时候。
屋门骤然被从内拉开,谢见君修长挺立的身影出现在门后,他听着动静,赶忙站直身子,“主君...”
谢见君点了点头,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默声的动作,而后将屋门重新掩紧,把伺机钻进屋的风雪悉数都挡在了门外。
“主君,您今夜不回房吗?”明文见他转身要走,但离开的方向并不是主屋,便撑起伞跟上前去询问了两句。
“我还有事情要做,今夜就歇在书房了。”丢下这句话,谢见君接过他递来的油纸伞,只身走下长阶,没入凄寒的风雪中。
翌日朝中点卯,内侍来报,说谢见君以偶染风寒,生了热症为由告假三日。
第250章
谢见君的确是病了, 昨夜他在雪地里坐了半宿,冻得整个人都凉透了才回书房歇息。
起早,眼瞅着过了往日盥洗的时辰, 乔嘉年仍没听着他起床的动静, 硬敲门进来, 才发现人已经烧得浑身滚烫, 半昏不醒。
他赶忙知会了府里人, 驾着马车去南宁街请益元堂的大夫。
云胡得知此事, 将俩孩子安置好后,急匆匆赶过来,刚一进书房就打了个寒噤,“这屋中怎这般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