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到时候就都听我们小云掌柜的安排...”谢见君笑眯眯地顺着他的话附和道,就见斑驳泛黄的光影中,小夫郎眉眼弯弯,眸中闪烁着飞扬的光芒,如此踌躇满志的自信模样,惹得他挪不开目光,“云胡..”
云胡被这声唤得有些懵,回过神来,眼前是放大了数倍的姣好俊颜。
谢见君轻抬起他的下颌,俯身贴了贴,“得你如此,夫复何求。”
“你是读圣贤书之人,好端端地说这个,害不害臊...”云胡红着脸垂下眼帘,低声嗫嚅道。
谢见君怔怔地看了他一眼,喉间溢出一丝浅笑,“谁说这读圣贤书就得要存天理灭人欲?古往今来,鸿儒大家尚且也会娶妻生子呢,若是将这爱恨嗔痴都一并抹杀掉,岂不是太过于苛刻?”
云胡嘴上的亏吃得多了,晓得自己争论起来也占不来便宜,便歇了声,挣扎着想要躲开,谁知又被捞住细弱的腰际扯了回来,二人双双栽倒在床榻上。
谢见君上手剥开小夫郎素青的圆领长衫,内里是绣着暗花纹的浅云里衣,结带系得工整,他解起来极其费劲,好半天扯不开,便有些泄气地嘟囔了一声,“四月春微寒,怎么还穿的这么多?”
云胡早在他给自己宽衣时,耳梢就已涨起绯色,如今听了这话,更是慌张地避开他的视线,嫩白的脸颊似庭院初开的春梅,透着朦胧的嫣红。
谢见君牙齿磨了磨舌尖,忽而露出一抹玩味的笑,他一寸一寸地拂过小夫郎的青丝淡眉,杏眸朱唇,嘴里念念有词。
“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云胡见他还掰着先前的话茬子不松口,犹自脸烧得滚烫,偏偏谢见君愈发来劲,呢喃的情诗不要钱似的往外吐。
“尔尔辞晚,朝朝暮暮..”
“初见乍惊欢,久处亦怦然...”
....
他心如淼淼江河中一盏浮舟,每一句情诗落下之处,总犹如滚滚潮水,牵动着几近撞碎的神思。
朦胧月纱似风吹动,轻摇了一夜,天将将亮,纱帐中探出一只手,胡乱地摩挲着着昨夜仓皇之下丢出的衣裳。
“莫不是还想要继续听情诗?”谢见君将沾染着腊梅的纤细手腕扯回帐中,塞进了温热的被窝中。
云胡浑身止不住地痉挛乱颤,他愤愤然地“嗷呜”一口啃上他的肩头,哑声道,“你不许再提,我不听了!以后都不听了!”
“还有力气咬人?”谢见君就着这姿势一动不动,连眉心都未见波澜,他温温柔柔地打趣道,“如何一点都不疼?”
云胡气得要命,想起昨夜被人当做砧板上的鱼,翻来覆去地可劲儿折腾,便兀自将新被往脑袋上一蒙,鼓着脸颊不作声,大有这辈子都不再理某人之势。
谢见君轻拽了两下没拽动,怕自个儿没轻没重,失了分寸,当真惹生气了,便连忙讨饶道,“我不提了...”
他捞起泄了劲儿懒洋洋的小夫郎,让他伏在自己的胸口,手绕至身后,轻捏了捏他柔软的后颈,紧跟着似是想起什么来,又狡黠地补了一句:“今日不提了。”
第165章
谢见君昨个儿刚从东云山风尘仆仆地回来, 恰好今日府衙休沐,起早用过饭,他将坚持要上工的小云掌柜送去甘盈斋后, 便带着大福和满崽驾车往城外去, 说好要放纸鸢, 他这做阿爹的人, 可不会言而无信。
如今已是草长莺飞的初春, 一树树雪白梨花如揉散的云雾, 漫山遍野地铺展开来。
日光斑斑,透过满树的扶疏枝叶,斜斜地没入林间,闲花柳浪,树影森森, 风乍起,掠起清浅的草木香。
鲜少出城的大福, 见着什么东西都稀奇, 身下像是扎满了钉子, 坐在马车里一刻都不消停, 不是拉着谢见君,让他给自己念茶幡上的字,就是扯着满崽,要折车窗外一枝新柳。
满崽被缠得头疼, 马车将将停在河岸边,他便捞起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小崽子,掌心向下用力一撑, 眨眼就跳了车。
“唔呼!”平地上体验了一把起飞的大福,很给面子地拍了拍小手, “小叔叔会飞飞!小叔叔好厉害!”
“ 小兔崽子...”谢见君追在身后,低低地笑骂了一声,“年纪不大,身手练得倒还可以...”
他招招手,将玩闹成一团的两小只唤到跟前,把缠着细绳的转线筒丢给满崽,而后从袖口中掏出一条手巾,轻轻地抖落开。
自河对岸吹来的风,撩动着素白手巾,翩翩摇曳。
“满崽,你松线,我来带大福放纸鸢。”
满崽听了吩咐,小心翼翼地扯动着手中的细绳,时而拉紧,时而松缓,还不住地调整着自己所站的位置。
谢见君握着大福一双小手,紧攥住纸鸢的竹骨,将其高高地举过头顶,逆风朝着河畔小跑过去。
只待风力适宜,他哄着大福撒开手,那金鱼纸鸢乍然挣脱了桎梏,慢悠悠地迎风而上。
“飞起来了!”大福欢喜,然不等他脸颊上的笑意消减,原本飘至半空中的纸鸢,倏地垂直而下,一猛子扎进了地里。
谢见君捡起纸鸢,掸去面上挂着的碎枝落叶,“无妨,咱们再试一次便是。”
说着,他转动着手中的线筒,将细绳松至数丈之长,待风起时,便招呼满崽朝自己而来,二人配合默契,拉扯着纸鸢越飞越高。
眼见着这纸鸢一时半会儿,恐不会再落下来,谢见君从树下搬来块数斤重的石头,将线筒结结实实地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