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衣裳!”,云胡担心坏了,豆大的泪珠顺着眼眶扑簌簌地砸落,“我都要见不着你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没事,云胡,不怕...”,谢见君又何尝不害怕自此都见不到自家小夫郎,但见眼下云胡身子止不住地颤栗,又强撑着精神来安抚他。
  “见君,这门外都堆满了干柴,礼叔说闻到了酒味,恐怕....”,福生上前来,面色凝重地说道。
  “我知道,门窗都被封住了,定然是人为的...”,谢见君心里有数,他睡得太沉,否则这么大动静,他不会听不见。
  “礼叔说让你先去他家里歇息一晚,明日再过来,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这纵火的瘪三一定得揪出来,实在是太恶毒了!”,福生气冲冲道,要不是小月牙闹觉,哼哼唧唧地怎么不肯睡,他抱着孩子在院子溜达,这才看见了谢家祖屋烧红的半边天,连忙回屋将孩子扔给珍珠,自己出门寻人过来救火。
  谢见君略一犹豫,还是应下了,但去之前还得将屋里的东西给收拾收拾,他扶着腿软的云胡先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自己则跟福生进烧得半塌的卧房找东西。
  云胡也没闲着,他稍稍喘匀了气后,便和柳哥儿一道儿围着墙里墙外地转悠起来。
  正走到后墙,冷不丁脚下被绊了一趔趄,他蹲下身子,从土里将绊住自己的东西翻出来,抹去了上面沾染的灰尘后,他脸色霎时青白。
  乱哄哄的院子里,谁也没注意到,云胡从灶房里抄起案桌上磨得锃亮的菜刀,不带一丝犹豫,转身出了门。
  不多时,
  寂静的夜幕中骤然响起一声哀嚎,“杀人了!杀人了!”。
  第98章 (二更)
  那一声哀嚎实在凄厉。
  谢见君听着动静, 从屋中出来,只瞧着众人的眸光,齐齐都被这叫声吸引了过去, 而被他安置在院子里的小夫郎, 此时却不见了人影。
  “云胡呢?看见云胡了吗?”, 他忙不迭向身边人问道。
  “方才他说要在这附近,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纵火之人遗留下来的东西..”, 柳哥儿紧蹙着眉头, 话越说越慢,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他乍一提了口气,“该不会...该不会云胡找到了什么吧?”。
  谢见君猛地冲出院子,循着惨叫声狂奔而去, 反应过来的众人也纷纷跟着追出门了。
  云胡提着滴着血的菜刀,面无表情地看着被路面凸起的石头绊倒在地, 跌了个狗啃屎的牧云松, 犹如漆黑夜幕中, 手持镰刀前来索命的无常, “谢家祖屋的火是你放的吧?”。
  “你在胡说什么!你疯了,大晚上拿着菜刀到处砍人!”,牧云松禁不住后退两步,身子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他原是在炕上躺得好好的,云胡一脚踹开门,手中的菜刀当即就对着他破空劈了下去, 幸好他躲得快,才只在胳膊上划出个口子, 这会儿鲜血正一汩汩的往外流,洇湿了他逃跑过来的路。
  “是你吧,是你放的火吧”,云胡根本不听他辩解,只讷讷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牧云松几乎可以确定,但凡他说是,那把菜刀就会毫不犹豫地劈下来,他转身手脚并爬地滚到刚刚赶过来的宋莲跟前,“娘,娘救我,他要杀了我!娘,你快制止他,他是你儿子,他肯定听你的!”。
  宋莲腿脚阵阵发软,眼前这人的模样,是她那个瘟货儿子没错,但她印象中的云胡,一向怯弱胆小不成大事,决计干不出提刀砍人的事儿,她默默地咽了口唾沫,“云、云胡、娘的好儿子,你先把菜刀放下,你有什么冤屈,你跟娘说,娘给你做主。”。
  “做主?娘,云松放火想要烧死我夫君,你要做主的话,就砍死他吧。”,说着,云胡往前走了一步,直逼得二人不住地身后退,他将手中的菜刀往宋莲面前递了递,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娘,这刀是我早上磨过的,足够锋利了。”。
  宋莲哪敢去接那把滴着血的刀,她被云胡的笑渗得浑身都冒起了寒毛,“云胡,他是你弟弟,你是不是疯了,你砍死自己的亲弟弟,是要遭报应的。”。
  云胡冷笑一声,仿若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若是有报应,那就全应在我一人身上便是...娘,您说的对,云松是我弟弟,所以那些年他如何对我,我都忍了,但他不该害谢见君,我夫君能走到今天,诸多辛苦,他岂敢对他动手?你若觉得我不孝,待我砍死云松之后,只管对我剥皮碎骨,以偿还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但现下,我绝不容许任何人,挡了我夫君的路!”,他提着菜刀的手高高扬起,眼见着就要落下。
  “云胡!”,谢见君扬声唤道,赶来时,他恰恰听到了云胡的这番话,等不及感动,他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了小夫郎的眼睛,“我来了,云胡,我来了,你不会有报应,我也不会有事,咱俩要长命百岁,要一辈子都在一起,谁都不会出事...”。
  “你别拦着我…”,被蒙住眼眸,眼前只余着一片黑暗,云胡怔了怔神,缓缓道,“他该死,他想要烧死你!”。
  “他是该死,但不该死在你手上,乖宝,我在,交给我,把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处理,好吗?”,谢见君躲过他手里的菜刀,一脚踢远,哄着小夫郎,缓缓放松下紧绷的身子。
  一众人等姗姗来迟,被眼前这一幕都吓了一跳,一时之间,谁也不敢上前,连谢礼也只是站在后面,静静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