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仔细比对过,就是小…”,先前说要把满崽绑走卖去妓馆的声音骤然响起,但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把他先丢到屋里去,给他弄点吃的喝的,别把人饿出毛病来,一会儿就来人了!”,熟悉的动静再次响起。
  不等季子彧再听上两句,他被人从马车里粗鲁地揪了出来。
  “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耳边传来一句凶狠的警告,他仿若一只任人拿捏的小雏鸡,轻飘飘地丢在地上,膝盖磕得生疼。
  伴随着“吱悠”一声门响,眼前的光亮消失,他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季子彧挣扎着坐起身来,背在身后的手不住地向周围摸索,想找个趁手的东西解开绳索。
  他缓缓移动着身子,摸索了一圈,除去摸了满手土,却是什么也没找到,看来,关着他的这间屋子是被特地收拾过了。
  无奈,他只得作罢,倚靠在墙上,静静地休息起来。
  也不知时辰过了多久,饭菜的香味顺着门缝丝丝缕缕地飘进来,季子彧猛地咽了下口水,肚子里咕噜一声。
  今早上阿兄去学府上课后,他便想偷偷溜出去找满崽,可谁知刚见着人,就被掳来了这里,一直到这会儿了,他连口热水都没喝上呢。
  隐约听着有脚步声逼近,下一刻,堵在口中的布条被粗暴地抽出,他大喘两口粗气,忍了又忍才没干呕出来。
  嘴里冷不丁被塞进来个干饼子,他下意识地往外吐。
  “吃!吐出来你就一点都别想吃了!”,耳边是白头巾汉子的怒斥。
  季子彧顿了顿,本以为送到嘴边的是香喷喷的饭菜,结果只是个干饼子,他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好在眼眸被黑布蒙住,那壮汉也没得瞧见,只将那饼子掰成小块一一个劲儿地往他口中塞。
  “咳咳..水..咳咳..”,他被噎得咽不下去,一连咳嗽了好几声。
  “这大官家的公子哥就是娇气,吃个饼子还能噎成这样!”,那壮汉嗤笑一声,从一旁拿过盛水的竹筒,抵在他嘴边上,“赶紧喝,最烦伺候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小少爷!”。
  水淅淅沥沥地倒了季子彧一身,喝进嘴的却没几口,幸而润了润嗓子,他才将饼子泡软咽了下去。
  半个饼子下肚,壮汉耗尽了耐心,“饿不死就成,反正等下有人牙子过来,早早发卖了,拿到钱了事...”。
  说着,他捻起刚刚扔在地上的布条,正要重新给季子彧堵上嘴。
  “等等,我要尿尿!”,季子彧率先开口。
  “啧..懒驴上磨屎尿多!”,壮汉嫌弃道,上手就要解他的裤腰带。
  季子彧挣扎着躲开,直言身边有人,尿不出来,“这人有三急,不及时纾解就会被逼疯了,我要是被尿逼疯,等会儿人牙子过来,你也卖不上几个钱,没人会要一个疯子!”。
  “那你想干什么?”,壮汉将他从地上提溜起来,抵在墙上,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你先给我松绑,然后上外面等着!我现在眼睛看不见,手脚也都被捆住了,那你让我怎么尿?”,季子彧扬声道,“反正我这手无缚鸡之力,也打不过你,你没必要对我不放心!”
  “麻烦!”,那壮汉细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对着这么一个小弱鸡,还不是抬抬手的功夫,况且这屋中的窗户都被封锁住了,任他逃都逃不出去,便直接给他松了绑,自己则去门外等着。
  好不容易能活动活动身子,季子彧没敢耽误时间,他将屋中陈设打量了一番,简简单单的一套桌椅以外,再无其他,连接外面巷子的两处窗户也被钉住,只余着一个拳头大小,能进出气的地方。
  他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忍着疼,在粗糙的地板上磨破了手指,画下了几个奇形怪状的符号,团成一团,顺着这破口处丢出了窗户外。
  “你好了吗?”,壮汉推门而入,见着季子彧直挺挺地站在窗户口,似是在寻出路,登时便开口嘲讽道,“除非你会缩骨功,能缩成拳头大小,否则,别想从这里逃出去!”。
  季子彧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是逃不出去,但你也没说我不能在这儿透透气啊,你一直堵着我的嘴,可把我给憋坏了!”。
  “自己清楚就行!”,壮汉拿布条将他重新捆起来,丢在角落里,自己则吊儿郎当地坐在一旁,双眸死死盯着他。
  方才进来时,主家发话了,只要把这小子顺利交给人牙子发卖出去,此趟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到时候拿到钱,怡红楼香香软软的小娘子可还在等着他呢。
  第79章
  天色渐暗。
  晚些时候, 云胡半坐在炕头上,借着烛光给满崽缝补今日被扯破的衣裳。
  满崽将穿好线的针头顺手递给他,瘪着嘴嘟囔道, “云胡, 你说阿兄他们能找到季子彧吗?”。
  “如若、如若是你阿兄、肯定能寻到人、”, 云胡透过窗棂, 看向一直安静着的门口, 信誓旦旦地笃定道, 但见满崽并没有因着他的回答而纾解开眉头,他笑着打趣,“你不是、不是同季子彧绝交了吗?怎么突然关、关心起他来了?”。
  “那、那我们之前是朋友..”,满崽眸底闪过一抹慌乱,“阿兄说, 朋友之前要互相帮助,如今他遭了难, 我怎好旁观, 云胡, 你说是吗?”, 他急切地想要寻求云胡的认可,似是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他还关心季子彧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