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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见君带着四个孩子在这条伸手不见五指的小路走了许久,前路忽而变得明亮起来。
  他拿手挡了挡被光刺到的眼睛,眯着眼仔细瞧了瞧,才确信他们是真的走到了出口处。
  大虎和小山见着光亮,便飞快地跑起来,二柱也一步一崴地跟着他俩朝外跑,只有满崽不为所动,扶着他一点一点挪着向洞口走。
  眨眼间柳暗花明。
  他们从洞口出来,眼前骤然开阔,虽不知眼下是在山的哪一处,但总归已经逃离了那个黑漆漆的山洞。
  山下被落石堵死的路也终于被挖通。
  谁也没提想要歇口气休息休息,赵衙役大刀一挥,便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了山。
  柳哥儿本不想让云胡再跟着上山去寻人,他已是够累了,只堪堪一夜功夫,便瞧着身形单薄了些,眼圈熬得通红,脸颊也跟前内陷进去。
  但上山的路一通,云胡眼眸中乍然有了神采,他挣脱开柳哥儿,拼命地往山上跑,似是一点都不知道疲累。
  无人晓得他心底,那股几乎要将他灼烧起来的炽烈的火。
  一日一夜的分离,将他折磨得心力交瘁。
  无数次缥缈朦胧的雨雾中,他都仿若看见了他的身影,伸手去抓,却只有虚空一片,而后兀自又陷入愈加深沉的思念中。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渴望见到谢见君。
  “谢见君....大虎....二柱...”,山林间四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呼唤声。
  “阿兄,好像有人在找我们..”,满崽停驻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地听了听。
  谢见君强撑着精神站稳身子,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已然看不清脚下的路,满崽连连说了好几遍,他才勉强能听清。
  大抵是谢礼带村里人找过来了吧,这儿到处都是碎石子,云胡这个小傻子可别跟着上山来,就他那身量,在这种路上恐怕总是摔跤...这么长时间找不到自己和满崽,他肯定急死了...要真是跟着上了山,走路可得慢点....
  他很想见云胡。
  “我们在这儿!在这里!”
  大虎和小山爬上高处的石头上,扯着嗓子,高声吆喝起来。
  很快,山林里就有了回应,听着像是福生的声音。越来越多的回应蔓延过来,脚步声乱糟糟的,好似来了很多人。
  但谢见君已经看不清了。
  他向着朝自己飞奔过来的熟悉身影伸出手,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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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觉,他睡了很久。
  迷迷糊糊时,感觉有人在给他细细地擦洗身子,他握住那人的手,用力地攥紧,几乎要将身体全部的力气,都寄托在这双细软熟稔的手上。
  “我、我在、我在呢。”,云胡被捏得骨头生疼,也没有挣脱开,一遍遍安抚着昏迷的谢见君。
  从他被抬下山,已经又过了一天一夜。
  他实在太累了,连董大夫清理他血淋淋的伤口时,都只是见他皱了皱眉头,没有要醒的迹象。
  赵衙役是在他下山当日离开的,一直等董大夫给他重新包扎好伤处,确认没伤着要紧处才走,大夫说没事,他此行这一趟回去,也好跟县令大人交代。
  柳哥儿和大虎爹相继都拎着东西过来瞧过,见谢见君还没醒,便没进门,只嘱咐云胡辛苦些,将他照顾好,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儿尽管开口,地里的麦子他们都照看着呢,过两日收麦子时也不用担心,谢礼出面,同村里几户人家说好了,大伙儿都会搭把手。
  一直到第三日下午,谢见君才幽幽转醒。
  得知他醒了,家里乌泱泱的热闹起来,成日里没断人,连许褚都得了消息,特地拄着拐过来了一趟。
  问起他院试的打算,谢见君没作犹豫,当即就说自己会尽快修养好,左右不过离着院试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他能赶得上。
  许褚原是要劝他再等一年也无妨,如今看他这般坚定,也只好作罢,走时拍拍他的肩膀,叫他别太逼迫自己。
  谢见君打定了主意要去,便是谁都拦不住,余下的两个月,他一面继续夜以继日地温书,一面小心修养着受伤的腿。
  大虎和小山几乎日日都会过来,偶时帮着云胡喂喂鸡鸭推推磨,偶时会扶着他在院子里走走。
  去董大夫那儿换药时,福生会掐着日子过来,若是不得空,就会有旁个村里人来搭把手。
  一来二往的,云胡反倒成了那个最无事的人,偏偏他又不肯闲着,便时常给谢见君按摩腿脚。
  八月初,
  临近院试,县令包了马车,由镖队护送他们这些个童生去参加院试,虽是只管接送,不包食宿,但比起考生们三三两两地自己张罗,已然是方便多了。
  谢见君只须得到镇子上同卢笙碰头,等着车夫驾着马车到赵家私塾来接上他俩便是。
  谢礼担心他腿伤未痊愈,让尕蛋赶着牛车,要将他送去镇子上,省下他自己多走这一段路。
  一大早,
  云胡和满崽将他送到了门口。
  “阿兄,你要保重身子呐。”,因着走山受伤的事儿,一向最心大的满崽都不免有些担心,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说了好几遍,只听着谢见君耳朵里都生了茧子。
  “放心,最多不过半个月,我就能回来了。”,他微微躬身,还是想从前一样,抱了抱这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