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岁年有次在校外被堵,被逼进了死胡同,手里只攥着两块石头,差点被打断气,还是韩利把他捞了出来,一边给他包扎一边数落他。
  “疼?那就打回去啊,别人打你十下,你至少要还一下,要疼一起疼,否则你这打不白挨了。”
  “啧,你这一双鞋就够我几个月伙食费了,这么有钱,让你爸妈给你请个保镖,把那几个逼崽子全拎出来当沙包。”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卖了。回家。”
  ……
  就因为这件事,池岁年总会在闲时回学校附近看看这人。
  但他失去了一年记忆,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把网吧改成了烧烤店。
  “吃点什么?告诉你啊,这两年开烧烤店,我手艺不错,附中就没有学生没吃过,保准你吃了一次还想吃。”
  池岁年笑了下,“你看着弄吧,我都行。”
  “得,还是这么省心。”韩利打开抽油烟机,一边刷酱,一边跟池岁年扯闲篇,“这两忙什么呢,还搞失联?怎么,要跟我绝交啊。”
  池岁年愣了下,“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韩利道:“你都一年多没消息了,要不是这两年晋城没什么连环杀人犯,我都怀疑你被人做掉了。”
  失联一年多?
  恰好是他失忆的这段时间,池岁年找不到借口,干脆实话实说,“出了个小车祸,最近一年的事情,记不大清了。”
  韩利一顿,“失忆?”
  “嗯。”
  “现在还没想起来?”
  池岁年瘫在椅子上:“没。”
  一个片段都没有。
  韩利愣了片刻,接着往肉串上撒香料,“还行,活着,没缺胳膊腿儿。”
  十分钟后,烧烤上桌,考虑到池岁年的身体状况,韩利没放多少香料和辣椒。
  “那你今天怎么想着过来了。”
  “路过。”
  韩利啧一声,“你说特意来看我,我会更高兴。”
  池岁年尝了一口烧烤,笑道:“我这状况也撒不了慌,一说话就暴露了。”
  韩利笑容轻敛,“怎么出的车祸?”
  池岁年把一年前的事故说了,选择性掠过当时他要去找陆知野打架的细节。
  “命够大的。”韩利听完直叹。
  “祸害遗千年嘛。”
  韩利嗤笑:“你倒是对自己认知很清晰。”
  说完,他顿了一下,眼神看着池岁年,“身体完全恢复了?”
  池岁年轻抬下巴,“壮得像头牛。”
  “……”韩利笑眯了眼,“那也是头刚出生的小牛,你说说你,怎么这么多灾多难,上学时被人欺负,出了学校还是被人欺负,出息……”
  “放屁吧。”池岁年道:“以前也只有老子欺负别人的份。”
  韩利笑了下,下意识道:“嘚瑟,你忘了当年被人堵在小巷的样子了?要不是陆知野——”
  韩利不知道想起什么,住了嘴,目光有些闪躲。
  池岁年一愣,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我不是聋子。”池岁年表情淡了下来,“那件事跟陆知野有什么关系?”
  韩利啧了一声,叹道:“啧,告诉你也行,这么多年了,你也该知道一下真相。”
  池岁年坐直身体,握着铁签的手指紧了紧。
  他当年被堵。
  到底跟陆知野有什么关系。
  “说起来是我小人,白白占了陆知野功劳。”韩利道:“当年小巷救你的,不是我,是陆知野,我一回来就看到你俩躺在我家门口,浑身是血,吓得我差点报警。”
  池岁年喉咙艰涩地滚了滚,“然后呢?”
  “然后他就走了,还让我别告诉你。”
  走了?
  池岁年深深皱着眉心,他完全不记得这件事。
  当年现场复杂,他被一帮外校的混混围住,跑了很久后跑进死胡同,拼命反抗也没能走出来。
  睁开眼睛时,他已经躺在了韩利家里。
  “你确定你看到的是陆知野?”池岁年问。
  “没错的,附中一神一煞,陆知野是神,你是煞。你俩一样出名,我不可能认错。”
  池岁年这下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十年前,附中,陆知野对他伸出过援手,只是他自己不记得,陆知野也默契地没提。
  池岁年还记得,被堵那段日子,他跟陆知野关系很差,很长时间没怎么说话。
  就这样,陆知野还愿意在那样的情况下,不顾安危的救他?
  池岁年忽然又想起陆知野说的表白。
  难不成这人还真是学生时代就开始喜欢他了?
  “你想到了什么?”韩利忽然问。
  “没什么。”
  “那你突然凶什么?”
  ……什么?
  韩利指了指他的脸,“牙都咬紧了。”
  “……”
  池岁年放下烧烤,往桌上放了点现金,力度没控制好,发出嘭的一声。
  韩利刚想说没必要这么客气吧,扭头一看,反而愣住了。
  这小孩脸色怎么这么奇怪?
  韩利有些惊讶,还想仔细看看,就见池岁年已经起身走了。
  “去哪?”
  “回了。”
  韩利倚着门笑:“你这阵势像去找人干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