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半晌,不可置信地转头,“你们被罚打扫池塘那次?”
“嗯。”
你还嗯?
徐凌洮已经有些癫狂了,过去十多年的认知被颠覆,他愣愣道:“那他妈能算是告白吗?分明是挑衅好吗?”
陆知野皱着眉心:“我没挑衅他。”
陆知野做事一丝不苟,不撒谎不作假,说好听点是真诚,说难听些就是情商低,根本不可能羞辱自己喜欢的人。
徐凌洮明白这一点,于是道:“我知道你不会,但在那样的情况下,你的告白不合时宜,在池岁年看来,就是挑衅、是羞辱、是宣战。”
陆知野忽然愣住,茫然忪怔地眨了眨眼。
······
池岁年赶到市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因为来得匆忙,他甚至没来得及联系律师,一个人单枪匹马就进了刑警队办公室。
跟电话里说的一样,让他来保释池宇的。
“你是池宇堂哥?”负责登记的警官姓陈,是个冷面的美女,大概是最近案子多,脸色有点憔悴,看到池岁年时,才勉强打起了一点精神,问道:“他父母怎么不来?”
池岁年扯了扯唇角,语气讥讽道:“忙着修仙。”
警局联系电话都留他的,放着亲儿子死活不管,断绝七情六欲,不是神仙是什么?
陈警官:“……”
这年头帅哥是不是都有病?
“跟我来吧。”陈警官感叹一声,起身带路。
池岁年被带进了一间办公室,看到了墙边蹲着的池宇。
少年比起前段时间瘦了不少,下巴上布满青色的胡茬,眼窝深陷,两颊泛着黑,好似受了极大委屈和蹉跎,已经有些奄奄一息了。
看到池岁年,他脸色白了一瞬,抿着唇低下头。
“别误会,现在是法制社会,警察也没权利动用私刑,这都是他自己作的。”陈警官道。
池岁年挑了挑眉,池宇的性子他算是了解,胆子还不如鸡大,能在这威严肃穆的警局里搅起什么风浪来?
但很快,池岁年就知道这傻逼堂弟的能耐了。
因为陈警官往他跟前放了几份资料。
一眼看过去,花红柳绿,十分精彩。
最上面几份分别是扰乱破案、包庇犯罪、发展不正当男女关系……
池宇这傻蛋,进一趟警局,居然足足拿了七个违法成就。
也让整个晋城市刑警队全员见识了他的不凡——池宇向来以违法犯罪为乐,偏偏自己又没那贼心和贼胆,一腔孤勇全靠那条舌头搅弄风云。受审过程中把牛皮吹上了天,成功让警察误以为他参加了犯罪团伙,偏偏编故事能耐一流,杜撰得虚虚实实,有真有假。
直到今天警察才审问调查清楚,忙不迭想把这阻挡破案的瘟神踹走。
陈警官道:“没事让你弟弟多读读书,别总把违法犯罪挂在嘴上,要不是他胡说八道,早就出去了,这段时间浪费了我们不少警力……喏,在这儿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池宇蹲在角落小声的不服气:“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明明……”
池岁年轻飘飘一个转眼,池宇砸吧了两下嘴,缩了脖子不说话了。
陈警官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池岁年,她直觉这帅哥心情可能不大好,从刚才起也就进门时说了四个字,对弟弟洗清嫌疑没有半点喜悦,脸色依旧冷淡冻人。
跟池宇吃饱了撑的胡咧咧截然相反。
这一家子都奇奇怪怪的……
陈警官嘀嘀咕咕地拎着签好字的保释文件走了。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池岁年没说要走,池宇缩在角落不动,偶尔吸一吸鼻子,看起来可怜兮兮。
池岁年沉默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池……不是,哥。”池宇别别扭扭地动了动嘴唇,“你能过来一下吗?”
池岁年被他这一声哥喊得有点懵,语气生硬道:“干什么。”
池宇伸出手:“蹲太久,我脚麻了,你能拉我一下吗?”
“……”
池岁年走过去,伸手把他拽了起来。
“我能再扶你一下吗?”池宇小声地得寸进尺:“我走不稳。”
池岁年昨晚刚扶过一个人,下场并不怎么好,于是冷着脸,从办公室角落捡起一根扫把,硬邦邦递给他:“自己杵着。”
池宇:“……”
别问,问就是感动。
·
从警局出来,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池岁年睡了半天,捞人又半天,24小时就这么蹉跎了,该算的账却还是没算。
叫的车已经等在路边,池岁年挫了挫后槽牙,准备回家等陆知野。
车门刚开,却听身后慢慢磨蹭着的池宇突然道:“哥,你能收留我一晚吗?”
池岁年拧着眉:“你没家?”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但池宇大概是这段时间在警局里被关怕了,反倒觉得池岁年这样的冷脸有点莫名亲切:“有是有,但是我爸妈肯定要给我好一顿打,我还没准备好,能不能先去你家避避,行吗?……哥。”
池岁年转头,眼神冷淡地看向池宇,“我记得你是很讨厌我的,非要跟着我做什么?”
“嗯……”池宇摸了摸鼻子,眼神低落,道:“我以前是讨厌你来着,我也从来没想过你会来救我,但你来了,还把我捞了出来……以前的事情我想一笔勾销,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哥!以后要是在陆家被欺负了,我保证帮你揍死陆知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