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院 > 历史军事 > 荔枝肉(双重生) > 第42节
  “与你何干。”
  第055章 书房试探
  “威——威——”
  “冲——往前冲啊——”
  “咚咚咚——”
  战鼓声, 助威声,郎君们狂放的狼嚎声,娘子们矜持的娇笑声, 声声穿过人墙传了出来。
  外围一座假山上,棠长陵棠静韫兄妹正站在上头, 在此处, 只能望见曲江池上一片粼粼碧波, 倒是把站在石桥上负责敲锣的蒙炎看得一清二楚。
  棠长陵背手在后,只面无表情的望着那一片碧波, 棠静韫却是焦躁急切的来回踱步。
  就在这时她的侍女终于回来了。
  棠静韫立时便问,“怎么只你自己回来了, 她身边的侍女怎么没跟你回来一个,谁领我进去?”
  “奴婢、奴婢拼命挤进去了。”侍女带着哭腔道:“也见着九畹了,她说、她说……”
  “你要急死我, 她说什么?!”棠静韫呵斥。
  “镇国公府的彩棚小,容不下旁人, 让您再去别家问问。”侍女说完, 把脑袋一垂,肩膀一缩, 就抽抽搭搭的小声哭起来。
  棠静韫又气又羞, 听着人墙里头的热闹, 悲上心头,转身与棠长陵四目相对,蓦的落下泪来,“龙舟竞赛, 你连报名人家都不要,我想进亲表姐的彩棚去, 人家一句话打回来,咱们棠氏竟落到这样的境地了,母亲偏还劝我择个差不多的郎君为夫婿日子才安乐,可今日遭辱,若不能报复回去,便是将就着嫁了人,我一生也难得安乐?!我与她也不差什么,我不服!”
  “我亦不服。”棠长陵垂眸,握紧挂在腰上的象牙雕玲珑球,“十娘,事在人为。”
  就在这时棠长陵的书童也回来了,“郎君,上官八娘子从上官家的彩棚里出来,往她们自家的马车上去了。”
  棠长陵心想,应是上车更衣去的,机不可失,立时撇下棠静韫走了。
  棠静韫呆呆望着,越发悲怒,泪如雨下。
  便在此时,龙舟竞渡陡然生变,一条紫色龙舟放弃前冲,径直撞向了玄黑龙舟,紫舟的龙头抵住了玄黑龙舟的舟身,趁此时机,金黄龙舟飞也似的往前蹿了一大截,杏黄旗就在眼前。
  “独孤七,你好样的!”秦绍承怒声暴喝,紧接着他的鼓声也变调了。
  电光火石,一条红舟蹿了出去,追着金黄龙舟的龙尾,猛地就撞了上去,直接将金黄龙舟撞偏了航道,远离了杏黄旗标。
  秦绍承顿时哈哈大笑。
  秦怀仁暴怒。
  池畔的清河郡主与东都县主直接对骂起来,若非皇后在场,怕是要直接上手撕打。
  绿舟上的舵手是上官九,见状,直接把鼓槌扔了,“兄弟们,划水吧,重在参与。”
  蒙炙连忙点头,嘿嘿笑道:“要不,咱再往边上让让?”
  上官九郎当即同意,“兄弟们,咱靠边划去。”
  “得令!”
  “嘿呦!嘿呦!嘿呦!”
  顿时,一舟臭味相投的兄弟一块使劲,速速把“战场”让了出来,贴水边停泊,划水看热闹。
  荔水遥看着蒙炙他们那条龙舟,被他们的举动逗笑了。
  这时,隔壁彩棚有了动静,片刻后,驻扎在自家这边棚子门口的两个卫士撤走了。
  荔水遥走了出去,便见长乐的彩棚空了,她又急忙往石桥上望去,蒙炎也不见了,她想,蒙炎本就是负责皇后殿下安危的,皇后殿下既然要回宫,蒙炎必然是去护送了。
  很快,金黄龙舟和玄黑龙舟上的人也发现此处的彩棚空了,两舟退出了竞赛,杏黄旗依旧孤零零的飘在水中央。
  大佛大王们都走了,蒙炙他们这些划水的“猴子”们放开了玩闹起来。
  划着龙舟在宽阔的水面上横冲直撞,嘎嘎傻乐。
  因着皇后殿下来的时候刻意没张扬,故此直到皇后殿下离开也只有少部分权贵家的夫人娘子们知道罢了。
  待得仁安郡王和秦嗣王两边人马也退走之后,曲江池上的龙舟竞赛仿佛才真正开始了,看热闹的人群放开了玩乐,小贩的叫卖声也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荔红枝也赶着时机,挨个彩棚的兜售雄黄酒和醉颜酡去了。
  荔水遥也彻底放松下来,还让护卫出去买了好些民间小吃回来品尝,她也怕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只挑拣着尝了一点看起来干净的,比如蜂蜜凉粽、竹筒粽子,还有用翠绿的芭蕉叶包着的雕胡饭。
  蒙玉珠等小娘子吃饱饭后还把蒙炙他们那条龙舟喊了过来,纷纷爬上去坐着,被带着在水面上游了一大圈才又被送回来。
  荔水遥也想乘坐龙舟在水上玩一玩,但低头看看自己隆起的小腹还是算了。
  至黄昏,晚霞漫天,荔水遥才带着小娘子们姗姗归家。
  在外面逃避了一日,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荔水遥对镜梳妆,簪上他给的那支粉玉兰花钗,抹上他用荔枝汁液所制的口脂,换上一身藕粉色齐胸襦裙,就道:“去前院寻一个大将军的亲卫问一问,今夜大将军何时归,就说今日皇后殿下特意见了我,和我说了好些话,我有要事要和大将军说。”
  九畹领命,当即步履匆匆的去了。
  兰苕望着荔水遥拉低的胸口,又惊又怕,低声道:“我的祖宗,你这副打扮去见大将军,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荔水遥挽着披帛走向窗边,望着悬在夜空中的弦月,缓缓道:“兰苕,别担心,我有分寸。若是、若是他把持不住伤了孩子,那我也就知道了。”
  兰苕听她如此一说,一张脸“唰”的一下子就白了,“您就知道什么了啊,自从新婚夜后,娘子言行举止就迥然有异,奴婢一直把惊疑压在心底,索性今夜问出来,娘子究竟想怎么样,您给个准话,奴婢也好帮衬着。”
  荔水遥没答,这时九畹匆匆回来,“娘子,大将军此时就在书房中。”
  荔水遥转身就走,兰苕紧追着跟随,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九畹拿起椅背上放的披风,也忙手忙脚的跟了上去。
  夜深人静,竹风微凉,书房门口悄无一人,房内灯火通明,雕花窗上映出了一道巍然的人影。
  “你们回去吧,不必在此等候。”
  说罢,荔水遥径自推门而入,便见蒙炎正在书案上执笔写着什么,知她进来,抬头一瞥,一顿,“约莫一刻钟便可忙完,屏风后有一张睡榻,你且去那里歇着。”
  荔水遥紧绷的心弦因他这句自然而然的关心之语而松弛了稍许,她没听他的,反而绕过书案挨近他,绣着折枝杏花的裙摆似有若无的蹭着他的衣摆,“我站在这里等你,可以吗?”
  她一靠近,那幽幽兰香就直往他鼻子里钻,令他脑子迟钝,蒙炎捏着笔管的手指情不自禁用力,只听“咔嚓”一声,笔管折了,荔水遥惊了惊,就在此时他将书案上文书等物往后一推,蓦的将她抱到上头,粗粝的手指在她红艳艳的唇上一碾,放在自己嘴里一尝,双眼就渐生赤色,喉间低鸣,“怀着孩子故意来勾引我,你找死?!”
  荔水遥星眸覆雾,娇声哽咽,“我怕……”
  话没说完,他便将她所有的话语吞了,两臂环住她肩箍在怀中,这一吻来势凶猛,他也失了怜惜,将她两片唇恣意蹂i躏一番才放过,又去含她耳垂,在她修长雪腻的脖子上如野兽巡视领地一般密密实实舔吻了个遍,她被吻的泣娇音,情不自禁搂在他颈后。
  那齐胸之处的如意结本就勒的低低的,她又因怀了身子,身子较之前更加秾艳,雪缝深深,跳脱如兔,激烈拥吻之时,双兔早已脱出绮罗。
  他蓦的放过已被他吻的娇艳欲滴的唇,一手掀翻莲花灯罩,将灯芯捏灭,搂她在怀,将蹀躞带往地上一扔,捏起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按在胸膛上,塞进怀中,就哑声道:“你知道,我经受不得你一丁点的撩拨,今夜是你自找的。”
  荔水遥意乱情迷,尚不知一个痴恋她两世的壮年男子有多“险恶”,她只知道他尚怜惜她,对她的身子依旧痴迷,一颗心就安了,还有些窃喜,全无防备。
  书房外,竹林,兰苕九畹坐在石鼓凳子上静静等待,猛地瞧见书房的灯熄了,兰苕九畹双双倒吸一口凉气,自来都是她二人轮流值夜,没人比她们更清楚,于床笫之事上,大将军似没有够的时候,也只在娘子确诊怀孕后才消停了,今夜、今夜娘子在大将军书房留宿,会出事吧?
  “怎么办?”九畹白着脸问兰苕。
  “先冷静,我们得冷静。”兰苕牙齿颤颤,“大将军、大将军会医术,娘子的身子是个什么状况他比谁都清楚,除非、除非大将军不珍惜,否则绝、绝不会让娘子出事。”
  “对对对。”九畹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咬牙道:“再等等,我冷眼瞧着,大将军还是很爱惜娘子的。”
  兰苕点头,“这府中,老主人老夫人,玉珠小娘子,蒙炙小郎君,都是厚道善良的人,大将军也是,定不会做出糊涂事来,再等等。”
  等啊等,等到子夜,书房也没传出惨叫来,兰苕九畹这才放心了,相互搀扶着回正院去了。
  “虚惊一场,明儿一早咱们再过来。”
  “好。”
  翌日,午后,荔水遥躲在卧房里,用温热的花瓣香汤泡手,经过书房一夜,她算是对那位蒙镇国有了崭新一页的认识!
  “娘子,百辟小郎君过来传话,大将军在门口辇车上等着您,说要赶在樱桃下市前,带您去得胜楼吃樱桃宴。”九畹捧着一块雪白的软巾走进来,满脸带笑。
  荔水遥只觉得十根手指又酸又软,由着九畹擦干,自己挖了一块香膏抹手,听得那人名字两腮就发赤,“我不去,让他自己去。”
  “去吧去吧,奴婢也想尝尝得胜楼的樱桃宴。”
  “那、那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
  “是呢,奴婢的面子多大啊。”
  “坏丫头,你打趣我?”
  “不敢不敢。”九畹哈哈笑,轻推着荔水遥进了更衣室。
  第056章 樱桃咕噜肉
  得胜楼, 共由东、西、南、北、中五座楼阁组成,以飞桥曲廊相连,中央那座楼最高, 共五层,专用来卖货, 又名物华天宝楼, 一楼卖的是绸缎锦缂等布料以及成衣, 二楼卖的是首饰头面摆件珍玩,三楼卖的是笔墨纸砚以及书画作品, 四楼卖的是西域等地的舶来品以及一些稀世珍物,五楼卖的就是得胜楼起家的根基, 酒曲和酒水。
  东楼是酒楼,以美酒与美食为招牌;西楼是瓦舍,一日内有十数个勾栏开场, 杂耍卖艺说书戏曲,娱乐品目多种多样;南楼是供给客人夜宿之所;北楼文雅, 歌舞一绝, 文人墨客多聚集于此,以文会友, 诗词唱和, 偶有惊艳一时的佳作传出, 为青楼楚馆中的歌伎经久传唱。
  此时,飞桥曲廊上人来人往,有挽手闲逛的恩爱夫妻,有壮妇婢女围随簇拥的夫人娘子, 有豪商大贾,还有文人墨客, 官宦子弟。
  东楼,三楼一间雅阁之中,樱桃宴十八道菜已上齐了,最后一道压轴大菜名叫樱桃咕噜肉,用一个玉白的瓷盘盛着,香气诱人,色泽酱红,每一块肉都似樱桃一般大,均匀裹满樱桃酱汁,盘子边缘点缀了一圈又大又红的樱桃,鲜妍亮泽,仿佛刚刚从树上摘下来。
  荔水遥眼巴巴的瞅着,已是口舌生津,蒙炎舀了一小碗放在她面前,笑道:“快吃吧。”
  荔水遥蓦的红了脸,小声道:“我以前不这样啊。”
  “医书上说都是怀孕的缘故,此时不是你想吃,是我们的孩儿想吃。”蒙炎忍笑安抚。
  荔水遥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拿起玉白的调羹没有负担的享用起来。
  这一小碗不过两三口的量,樱桃咕噜肉是酸甜口的,一点也不腻人,片刻功夫就吃光了。
  荔水遥情不自禁又看了过去,把小碗递给蒙炎,“你的崽儿说还要一碗。”
  蒙炎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荔水遥两腮泛红,气哼哼的瞪他。
  蒙炎连忙又给她舀了一碗。
  自小的规矩已刻进骨子里,荔水遥吃了七分饱,十八道菜即便还有没尝过的,她也放下筷子,端起了清茶漱口。
  蒙炎见状,咳嗽了三声。
  顿时,就从隔壁传来了清晰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