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为大将军感到可悲。”徐然声气弱了下来,没了刚刚质问宁晋溪咄咄逼人。
此时,整个餐桌上的气氛到了凝重的地步,好在翠菊那个暖袋进来了,不知是不是察觉到气氛有些僵的缘故。
翠菊替宁晋溪绑好了暖袋在膝盖上,多说了几句话,“右相的腿可好些了。”
宁晋溪原本有些胀痛的膝盖,此时觉得暖洋洋的,甚是舒坦,“嗯。”的一声回应了翠菊的问话。
这对话倒是引起了徐然的注意,徐然的脸上带着疑问的问道:“右相这是怎么了?”好奇地看着宁晋溪膝盖上的两个大暖袋。
“右相之前去寺庙祈福时,留下的跪坏了膝盖,留下的病根,刮风下雨的天气都会疼痛难忍,用暖袋敷上会缓解一些。”翠菊站起身来给徐然解释道。
徐然闻言以为是宁晋溪去寺庙给百姓祈福造成的,“晋国能有右相真是晋国的福分啊。”
翠菊闻言还想说些什么,被宁晋溪一个抬手制住了,翠菊自知多言了,便行礼出去了。徐然见翠菊刚才发应自然也知道里面另有隐情,只是宁晋溪不想让她知道。
大概是死过一次,徐然对宁晋溪没了以前那份体贴了,宁晋溪不想让她知道,她偏要问, “难道右相不是晋国百姓祈福?” 徐然问得很认真,宁晋溪望着徐然现在的脸,无法从这脸上找到徐然的影子,唯有那眸子与徐然的眸子一样亮,就这样两人对视了许久。
“不是,是本相做错了事,去寺庙求安心罢了。”宁晋溪自然不会说,那是为了给徐然祈福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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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宁晋溪得知徐然被匕首刺入心脏那一天,也下着今日这般大的雨,宁晋溪什么都做不了。
当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时,只能祈求神明的保佑,宁晋溪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大雨天气不顾众人的阻拦,依然去了城外的寺庙从山下开始一步一叩首的往山顶跪去。
就连当初半山腰住的道缘法师都被引来,傅文卓刚又想上去给宁晋溪打晕带走时,被道缘法师拦住了,“让她去吧,她心里苦,无处发泄。”
到了后半段的山路,宁晋溪跪过的地方便会出现一滩血水,白清如叹了一口气,望着还有一段距离的山顶,不由着为宁晋溪捏了一把汗。
雨水打在宁晋溪的身上,好似没有感觉一般,每走一步,心里便默念一句,请菩萨保佑徐然平安健康。
直到膝盖跪烂了,头也磕破了,终于到了山顶。
只是宁晋溪依旧不愿回去,她还要去后山看看曾经她与徐然一起发现的泉水,是否已经满了,上次来的时候,枯竭了。
是否这次已经恢复如初了。
众人见状只能跟在宁晋溪的身后,翠菊赶忙上去扶着宁晋溪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几人都不知道宁晋溪想干嘛,只能跟着走。
这个寺庙,众人都是从小长在中都城的人,都来过无数次了,只是从来不知道这里还有一处山泉水。
雨也渐渐小了下来,空气弥漫着沁心的涼意。
曾经枯竭的泉水,如今不停的哗啦哗啦地流,宁晋溪见状,原本有些阴郁的心,忽然变得舒坦了起来,是不是预示着她与徐然也可以如这泉水一般,恢复如初甚至更加好。
宁晋溪不求更好,只求徐然平安。
终于心里的那口一团郁结去了,宁晋溪再也撑不住了,一下倒在翠菊的身上。
当夜宁晋溪便发起了高热,按李药师的话,长公主这是去了半条命啊。一连养了小半年才养回一点精气神来。
也是从这里开始,宁晋溪下定决心要跟皇帝斗,而不是求得一个平衡,她要所有的一切,宁晋溪放弃皇家长公主的身份,参加了考试,进入了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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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然眼见宁晋溪陷入了回忆里面,出声问道:“右相在想什么?”
“没什么,饭菜可还合胃口,不喜欢的话,本相让厨房重做。”宁晋溪收回飘远了思绪,不想给眼前人说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便转移了话题。
“很好,不用再麻烦厨房了。”徐然刚才已经逾越过一次了,不好再逼问宁晋溪,如今两人又不是曾经那般关系,自己现在只是南蛮的花颜祭司。
用过晚饭后,徐然见今夜已经问了许多事,怕在说些什么,露出点马脚就不好了,言多必失。
殊不知,今日她所有行径,在宁晋溪看来都已经差一个铁证了。
刚踏出房门,外间的月光洁白如霞,许是今日的大雨洗去天空中的尘土,露出了月亮原本的模样。
“花颜祭司也喜欢月亮?”宁晋溪见徐然不自觉的抬头看月亮的行为,更加欣喜,这与徐然的习惯,如出一辙。
“不,我不喜欢,只是今天的月光格外亮,才会驻足。”徐然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有大将军的习惯,这不是把破绽往宁晋溪脸上砸吗?
宁晋溪当然是不信的,徐然刚才看月亮的眼睛都亮了,更别说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曾经有个人就很喜欢月亮,没事的时候都喜欢去屋顶去看月亮。”宁晋溪慢慢收回抬头的动作,看着徐然说道。
徐然不自然的瞥向了一旁的树梢,没说话。
宁晋溪见徐然不愿再多说,心里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今日花颜祭司也累了,早些休息吧。”说完便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