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唔……他们身上带了许多非常有意思的机械,会发蓝光的那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和家族里的那些雪花骑士有点像。但对比下来,那群海盗身上的机械更多,而且好像还会说话,就是我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枢机么……”
瓦伦蒂娜将碗中的汤水全部都咽入了肚子,沉吟片刻后,她便将手中的碗放下,拿起了旁边的衣物想要穿上,
“我想要去见见她……海迪琳,这件衣服到底是怎么穿的,我的翅膀要怎么……塞进去?”
“大小姐现在就要去见她吗?她们估计正在和六族的领袖们商讨事情。虽然与他们见面是必要的,但觉得最好还是休息一下比较……”
“没关系的,我都睡了这么久了,再睡下去身体都要生锈了。”
“……好吧。”
海迪琳无奈一笑,帮瓦伦蒂娜拿起衣物,从内衣到外面的裙摆,一一帮她穿戴整齐。
门外是凤凰们标准的悬空高塔型隧道,寻常海迪琳都是沿着楼梯慢慢走下来的,但身为凤凰,瓦伦蒂娜显然可以轻而易举地飞上去。
她没有飞行的经验,但因为在梦境魔法中尝试过,现在很快就能上手,预热一样地扇动着巨翼。
“我出发了,海迪琳。”
“嗯,小心一些,大小姐,你才刚刚长出翅膀……”
“好。”
“轰!”
但下一刻,瓦伦蒂娜便猛地一下展开了翅膀,裹挟着如冰暴一样的狂风夹杂着空气的爆裂声朝着上方展翅而去,看起来海迪琳的提醒完全是多余的。
她只站在原地,捂着自己头上的翡翠发冠,任由身上的典雅服饰被风吹得狂乱,不知为何,脸上的表情却一点未变,依旧保持那笑眯眯的温和表情,好像一个知心的长辈那样温柔和慈祥。
直到瓦伦蒂娜在梧桐树内已经飞远,去往了先前为她指明的议事厅,海迪琳这才叹了一口气地走回瓦伦蒂娜休息的房间之中。
她走上前去,先将瓦伦蒂娜用过的餐具一一收拾整齐,如同一位真正的称职女仆那样一丝不苟。
随后是整理卧榻,连那散乱在床铺上的被褥也要平整才行。
也就是在这时,整理着被褥的海迪琳余光一瞥,忽的在枕头与被褥的褶皱之间发现了一抹淡淡的粉红色。
她停顿了一瞬,随后伸出了白皙的手指,轻轻一捻,那粉红色便被她拾起……
那是一片,染着一抹古怪猩红色气息的桃花。
“kononinnihamugaso……mujin so,mu shujo so……mu hisashi mono so gaarimasu……”
当之入手时,一道道恐怖的呢喃声,呓语声瞬间在她的耳边炸响,仿佛从某一个虚幻的地方要卷土重来,将一切都吞噬湮灭。
但海迪琳却好像一点不觉异样,她只笑眯眯地看着手中的桃花,食指轻轻竖起,置于自己的唇前,
“嘘……”
“……”
迎着她轻轻的提醒,她耳边恐怖的呓语声却瞬间止息,连带着那被之浸染的桃花也一点点失去颜色变成了灰烬,逐渐转为乌有。
一切都安静下来,海迪琳优雅地理了理自己的发冠,随后慢悠悠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推着餐车走出了房间,徒留房内的一片整整齐齐与安安静静。
……
……
“对了,桃公,我要怎么样才能滋养你,让你恢复状态呢?”
也就是在飞行的过程中,瓦伦蒂娜突然想到了这件事,在脑内询问起了桃公。
“还能怎么滋养?你这杂鱼闲来无事让我晒晒太阳,再给我浇浇水就行。”
“就这样?”
“就这样。”
“噗……”
“你笑什么,杂鱼凤凰?”
“没有……就是感觉像是在真的养一棵树那样。”
“呵呵,凤凰杂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变成一棵树来养?”
“对不起啦……”
瓦伦蒂娜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随着她一路的飞行,周遭梧桐树内的不少雪山六族都注意到了那带着寒霜扶摇而上的身影。
虽从未谋面,但那仿佛镌刻在血脉之中的身影还是让他们不由得惊呼,更有甚者直接就跪了下来,对其膜拜。
“可是你的身体在哪里呢?在树根那里吗,我需要将世界树根搬出来晒太阳和浇水吗?”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冒出一点本体来,你让它接触到太阳和浇水就行。”
“冒头?”
下一秒,瓦伦蒂娜一头银发的头顶,“噗”地一声就长出了一朵歪斜的桃花骨朵,像是一个呆毛那样,迎着风不断抖动着,那痒痒的感觉吓得瓦伦蒂娜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在脑海里惊道,
“你你你……你在我的脑袋里?!”
“不然呢?”
“这是怎么做到的?”
“与生命有关的混乱的力量,我与之正面交战过,虽然活了下来却被它污染了一部分,但也因此阴差阳错地获得了一些它的性质……”
“这样啊,怪不得只需要晒晒太阳就能滋养呢。”
“呵呵,杂鱼,也许有一天我还能从你的脑袋里直接长出来呢?”
瓦伦蒂娜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脑袋上开的花朵,但下一刻,它便“嗖”地一下就缩了回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应该是躲了回去。
她也很快就来到了议事厅,也就是以前呈放凤凰基座的地方。
巨大的门扉敞开着,在那门口两个愣头愣脑的巨魔种正摸着后脑勺,看着瓦伦蒂娜来了也不知道要打招呼,只好奇地看着这个她们从未见过的美丽亚人种,好像无声地在问,
“你是从哪里来的,俺肿么没见过啊?”
瓦伦蒂娜无奈一笑,越过了她们走入了议事厅的走廊。遥遥地看见了其中巨大空间内的那个巨大王座,以及躺在那王座上的极其精美的神兵。
那是凤凰之王的佩剑。
顺带传来的,还有几道声音正在交谈的声音,
“……也就是说,风暴海的遗迹里,你们和黑酋长开采出了非常多的这样的物品?是叫……枢机的?”
“这东西我以前见过,在图兰家族。但他们运用的能源和你们用的不太一样,他们要的东西是月石,你们的能源却好像不是。”
“嗯,自从几年前得到这些东西以来,我们从未为它们充能过,但它们依旧可以使用……也许这些能量是来自于太阳?”
瓦伦蒂娜快步走入了议事厅之中,只是转瞬间,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仿佛是北境冬天从雪山上呼啸而来的寒风,他们的目光都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门口,那身材高挑、外貌绝美而神圣的亚人种。
“嗡嗡嗡!”
王座上死寂了千年的宝剑开始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就连坐在王座之下新添的桌子右侧的阿拉吉娜的后颈位置也开始散发出荧光来,好像是在被眼前的存在所吸引那样。
在场的几位,首先是史莱姆王巴烈恩,坐在桌子的左侧的不远处,他太大了,没法入座,就连凤凰的王座对他来说都太小了,就含着奶嘴摸着大大的肚皮听着其他人说话。
其次是依次坐在位置上的雪狐种族长达尔,苍鸟种族长哈姆利亚,巨魔种长老达力乌乌。
右边则是阿拉吉娜一行人,分别是捂着缠着厚重绷带右手的阿拉吉娜,大副帕赫兹,二副苍鸟种奥茜,以及……嗯,一个看起来颇具野性却依旧美丽的纳黎人?
桌面上则摆放着好几样造型奇怪却富有和谐美感的……机械,似乎正是他们刚才研究的对象。
在看见瓦伦蒂娜进来的时候,左边的几位族长都站起身子来,在短暂地打量之后便恭敬地行礼,就连站不起来的巴烈恩都将头上用触手缠绕的史莱姆王冠给解下,对着她微微低头,
“凤凰大人……”
闻言,右边的所有人也看向了瓦伦蒂娜,要一瞻这传说中才存在种族的真容。
“咦,这不是那个图兰家族的……”
即使现在瓦伦蒂娜的外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脸庞上的改变却还是有限度的,并没有到了完全认不出来的地步。
帕赫兹就一眼认出了瓦伦蒂娜的身份,他们曾经在南大洋上互相遇见过,当时还被她和她雇佣的人抢了一个卷轴来着。
但她话说到了一半,阿拉吉娜就伸出了缠绕着绷带的右手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语。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位凤凰,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冥冥之中对眼前的人有一种十分特殊的感觉……嗯,或许不是什么好的感觉?阿拉吉娜也说不清楚。
她只是带着身旁的人如那些族长一样站了起来,对着她也礼貌地一礼,
“瓦伦蒂娜小姐,今日终于再见了,实是荣幸。”
此刻的瓦伦蒂娜的身高已经差不多与阿拉吉娜一样高了,比费舍尔还要高一些,所以看起阿拉吉娜来也是平视,完全不若先前坐在轮椅上的仰视。
说到底,阿拉吉娜对瓦伦蒂娜有一种特殊的感觉,瓦伦蒂娜又何尝对她没有呢,而且是要比阿拉吉娜认识得更加清晰的那一种。
要知道,在刚开始认识费舍尔的时候,瓦伦蒂娜甚至怀疑费舍尔是阿拉吉娜的姘头来着,不然这根本解释不了他一个男人如此妥善地待在这一艘全是萨丁女国人的船上。
虽然后来费舍尔与自己成婚,但阿拉吉娜这位冰山女王与那位纳黎的黄金女皇却依旧让她如鲠在喉,现在再次见面,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该不会,她与费舍尔依旧藕断丝连?
可自己才是他的妻子,你要如此岂不是欺人太甚?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沉吟,脑内的桃公便开口偷窥了一眼现在的形势,不由得猜测道,
“这么快就遇到了你那个死鬼老公的情人了?该说不说的,进度还蛮快的……”
“她才不是费舍尔的情人呢。”
“你说是就是,毕竟你才是他的妻子,有话语权。”
“……”
瓦伦蒂娜深吸了一口气,她还不知道这四年的情况,对阿拉吉娜与费舍尔之间具体的感情状态还不太了解,更何况刚刚似乎就是她将自己从世界树根旁边救了出来,她那被绷带缠住的手臂就是证明……
她想到了桃公的提醒,虽然好像并不是用在现在的,但她的确不能急切。
瓦伦蒂娜将内心中的那一缕缕波澜给压了下来,目光艰难地从阿拉吉娜的身上挪开,看向了身边的几族族长。
除了已经认识瓦伦蒂娜的达尔与达力乌乌只是对着她微笑了一下,其余两族都做了自我介绍,
“凤凰大人,我是来自萨丁女国的苍鸟种哈姆利亚,在凤凰的光辉下决心带着残存的同胞返回梧桐树的故乡。今日终于得见凤凰真容,实是感激兴奋,愿为凤凰大人效犬马之劳……”
“你好,小凤凰。我是史莱姆种的现任族长巴烈恩,我们以前虽然并未谋面却有渊源……那枚史莱姆的印记,就是那位费舍尔先生来我的交界地为你取走的。”
巴烈恩那婴儿肥的可爱脸庞“嘿嘿”笑着,嚼着奶嘴,每一句话每一个词似乎都蕴含着某种深意。
而当听到“费舍尔”这个词时,瓦伦蒂娜和阿拉吉娜的目光瞬间……几乎是同时同刻地一同落在了巴烈恩的身上,可紧接着的那句“为你”,却又独独让阿拉吉娜的目光染上了一点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