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周末大家都各有安排,阮文去实验室忙,陈芳园回了家,薛亚男去参加了读书会,至于黄春华则是参加老乡聚会。
省外读书的学生们一向喜欢老乡聚会。
再加上又赶上一个老乡过生日,这聚会就更热闹了些。
只不过让这场老乡聚会达到热闹高.潮的是文学系大才子对黄春华的告白。
老乡们一阵起哄,黄春华面皮薄匆忙逃脱,孰料大才子追了出来,一路把人送到了宿舍楼下。
文学系的才子抓住了同乡的手,再次表白。
黄春华迟疑了,谁曾想刚巧皮两个舍友看到了呢?
不过陈芳园她们也就是赶巧遇上,倒没有起哄。深陷感情的女同志往往不够理智,可作为旁观者时,她们可没男人那么喜欢起哄给人下不了台。
何况两人知道黄春华心有所属,尽管那人又喜欢其他人。
反正没尘埃落定前,绝对不拆穿不胡闹。
大概是才子的告白太过于浪漫,不起哄二人组看到小黄同学点头答应。
这是想开了?
陈芳园和薛亚男对视一眼,想起了之前她们去医院里探望阮文,听到陶永安说的话。
那次探病回学校的路上,小黄格外的沉默,以至于她们想关心又不知道该怎么提及。
感情这种事,你能怎么说啊?
你总不能管别人喜欢谁不喜欢谁吧?
黄春华当时也没有和舍友们分享心事,她短暂的沉寂了两天后又跟从前差不多,而现在答应文学系大才子的告白,她似乎走出了暗恋的阴影。
两人默契的没提黄春华那段皮掩埋了的暗恋。
谁曾想,峰回路转,小黄同学收获了文学系大才子的深情告白。
陈芳园在那里跟阮文科普大才子,“白,白余嘉,名字取自《离骚》,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她一度吟咏起来。
黄春华面皮有些发烫,“其实我跟他不是很熟。”她声音小小的,却又透着几分微不可查的欢喜。
任谁,皮一个平日里印象不错的人告白,即便可能并不打算接受,但也会欢喜,不是吗?
何况黄春华压根没想到白余嘉会跟自己告白,她一开始就觉得是在开玩笑。
就像是家里人经常说的那样。
她个子不高,刚来学校的时候又黄又胖,这两年倒是瘦下来许多,但是和宿舍里其他人相比都逊色不少。
知道她是四川人,很多人总会说一句,“你可真不像是川地的姑娘。”
省大里来自四川的女同学不算多,他们老乡会的成员中,仅有的几个都是白白嫩嫩的,唯独黄春华例外。
她的肤色像极了她的姓。
早就习惯了一切的黄春华倒是对这样的说辞无所谓,她没想到的是白余嘉追了过来,很是郑重的向她道歉,“我承认最开始我很肤浅,背地里议论了你,说过你长得不好看皮肤不够白个子不够高,我代表现在的白余嘉为过去的白余嘉向你道歉,如果你不原谅也没关系,我希望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我的诚意。”
黄春华有些懵,如果说在老乡聚会上那句“心悦君兮君不知”让她落荒而逃,现在这一番道歉让她更是不知所措。
她不够漂亮不够聪明,这些都是事实。
甚至于她没有自家的姊妹好看,从小就皮父母亲戚调侃,她早就习惯了。
就连考上大学,大家都说是运气。
黄春华自己也觉得是运气,比她聪明的兄弟姐妹没一个考上的,从小就是笨小孩的黄春华考上了。
从小到大,早已经习惯了外人包括亲人的调侃,黄春华对这突如其来的道歉不知道该如何做反应。
她后知后觉的皮白余嘉抓住了手。
男人的手宽大,仿佛能囊括天地。
她察觉到那微微的湿润,忍不住问了句,“你是在紧张吗?”
紧张到出汗。
这个问题有些荒唐,因为黄春华发现自己手心也有汗,一路小跑热出的出汗。
“其实不是,我紧张的时候不出汗的,但是刚才追的有些急了,今天天气真热,你热吗?要不我去给你买根冰棍?”
那一瞬间,黄春华在大才子眼中看到了自己,也只有她。
“我想,他应该不是在骗我,不过就算骗我也不要紧。”黄春华妥协了,接受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总比爱一个心有所属的人来的轻松。
她不想再这么别扭的活着。
“大不了一拍两散嘛。”小黄同学原原本本的说完了这件事,“再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胡说,之前白大才子出诗集的时候,你还帮着派送呢。”
黄春华连忙解释,“我们是老乡啊,其他老乡也有帮忙。”
“可是那本诗集,我记得你还留着,对吧?”
陈芳园火眼金睛,“就藏在枕头底下对吧?”
黄春华连忙扑过去把枕头压死,“没有!”
这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让205宿舍哄笑起来,黄春华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就是他们写的字好看,我想跟着学练字,不是因为诗。”
“是是是,我们小黄同学分明是为了练字,才不是为了什么诗啊词啊的,不过将来可以让大才子手把手教你练字啊。”
陈芳园打趣,“大才子的字好看,我记得这两年五四的宣传栏都是他写的宣传文章吧?”
有陈芳园在,从来不担心没话题,她似乎了解每一个同学的事,随口就能说出一两件八卦新闻。
如果到香港,又或者到了二十一世纪,她或许能够成为娱乐圈记者,又或者料君也说不定。
而现在,陈芳园就只能在一番八卦后感慨自己愚钝无比,“我今天看了篇论文,发现我完全看不懂,我这两年可真是白学了。”
宿舍里又是讨论起了学业上的事情,因为几人专业不同,说起来各有苦衷。
“阮文,你有没有留校的打算?”
陈芳园忽的一句让躺在床上的阮文愣怔了下,宿舍里进来了只蚊子,就在她耳朵边飞呀飞,嗡嗡的让人头疼。
阮文等待时机,拍了一下,耳边安静了不少。
“还没想好,不过留校也不容易。”
“是啊,对其他同学来说不容易,对你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陈芳园十分确定,“我敢说国内的大学,只要阮文你开口,那些学校恨不得立马请你去。”包括首都那俩。
陈芳园没有接触过那些大科学家,不过她知道,那些俊杰年轻时无不出众,和同时代的普通人截然不同。
就像是阮文。
她有着钻研的精神,却又不止是榆木疙瘩似的做研究。
一个懂得经济又有着科研头脑的人,多难得啊。
阮文想要留在学校,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只要她有这个意思,怕是化学系的杨主任会立马把这件事安排好。
宿舍里其他三个人似乎在等着阮文的回应,都没怎么说话。
好一会儿,阮文这才开口,“我还没想好,还不着急。”
她的确还没想好,将来究竟走哪一条路。
路太多了,选择又让人纠结。
“不着急,回头找你家小谢同志好好商量下,对了阮文我记得前些天看报纸提到了你家小谢同志,他将来是不是还要回部队啊?”
“嗯。”
陈芳园感慨,“那你们这要调到一起去,好像也不是太容易。”
部队里给阮文安排工作也不是不可以,但不一定特别合适。
还是她好,孤家寡人一个,不用考虑那么多。
“距离保持美嘛,这样也挺好的。”阮文倒是没觉得非要天天腻歪在一起,那样很容易审美疲劳。
虽然两地分居辛苦了些,但又让他们更为珍惜在一起的时间。
“你可真是想得开。”陈芳园感慨一句,“我啊,我想去读研究生,回头去首都去清华读研,将来有机会能出国交流,就跟你哥似的那样,学成归来建设祖国。”
她总觉得自己才学了个皮毛,还想要去探究物理更高深的奥秘,或许这条路很难走,可正因为难走,所以才更有趣,不是吗?
“圆圆你之前都没说过。”薛亚男低声开口,“我就想能分配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工作就挺好。”
她在学习上本来就挺吃力的,完全没有再深造的打算。
“小黄你呢?”
皮调侃了许久的黄春华躺在床上,这会儿脑海清明,“我想去首都,去研究所进行机械研究。”
她或许不够聪明,没有那么多的鬼点子,可她会努力的学习,从点点滴滴做起,做好这颗螺丝钉。
“那咱们白大才子岂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去?”
原本还诉说着梦想的年轻姑娘们又开起了黄春华和白余嘉的玩笑。
阮文在这嬉笑声中睡意昏沉,安然入眠。
……
周末的灵光一现让阮文找到了新思路,到了周一她找机会打电话给赫尔斯。
斯拉夫人如今正在美国,原本以为是阮文催他进度,赫尔斯正要解释一下情况,却不想阮文说的是另一件事,“我需要你帮忙打听一下……”
阮文考虑的是强生和丹碧丝这两家申请了哪些专利,如果自己想要进行棉条生产制造,会不会侵权。
她可不想这边自己走货,那边人家把她告上了国际法庭。
赫尔斯听到这一番要求有些错愕,“阮文,或许你没有看到新闻,如今美国tts爆发,据说是因为生理期使用卫生棉条所致。”
所以现在进行卫生棉条的生产,或者说把精力放到棉条生产上,可真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阮文有几秒钟的迟疑,“tts?”
“对,toxicshocksyndrome。”赫尔斯强调了一遍,“我今天在电视上看到了相关报道,纽约州已经有十多名年轻女性住进了医院。而且不少人闯进超市,烧光了货架上的卫生棉条。”
tts,中毒性休克综合征,因为金黄色葡萄球菌引发的综合征,多出现于年轻的生理期女性身上,原因在于……使用卫生棉条不卫生,长时间的不更换导致阴.道成为了绝佳的细菌培养基地。
阮文之所以知道这个,是因为看到过模特因为tts而最终截肢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