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有了举人撑腰,顿时底气十足:“回禀老爷,这柳三升到了我村中,占了我家的地,种了番瓜赚了好些钱,那地是我和家母一锄头一锄头掏出来的,她白白地拿了地去,种出的番瓜卖了钱,不分我家一分便罢了,还出言侮辱老母,时常对她不敬,不仅如此,她还勾引我儿子。”
柳大顿顿,加重了语气道:“今日她勾引我儿子未遂,还让人撞见了,她便陷害我儿子柳成松偷了她作坊里的东西,纯属是子虚乌有,我们村里的人都是看见的,她在那山中勾引我儿子未遂,被大家撞见,恼羞成怒,反倒是告我们一状。”
他瞥见左右,村里的人,除了自己这一家,就是柳三升,二狗子南极北极和其余几个壮丁在外头候着听审,他们都是柳三升的人,作证也不太可信,而且自己这方还有举人撑腰,这场官司胜多输少!
这般想着,心中不由得有些扭曲的得意——柳三升啊柳三升,看你怎么跟我斗!
孟海问道:“那依你看,这事情该如何宣判?”
柳大还未曾出口,张氏就闹道:“自然让那柳三升把属于我们柳家的东西还回来,她用卖番瓜的钱盖了宅子,还买了一百多亩田地,那都是该属于我们柳家的,叫她一并还回来。”
孟海心中冷笑,这柳家的人心还真是大了。
但见柳三升依旧是云淡风轻,想必她有了应对的法子,孟海还是装模作样的问了一边的乡绅们,“你们觉得这事情该是如何审判。”
王举人道:“此时孟大人未曾细问,我也不好判断。”
卫瑾忙道:“那宅子和田产都是柳老板一手辛辛苦苦攒下的,绝对没有什么豪夺之理,而且柳老板洁身自好,绝对不会做出那等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同时看向了那地上跪着的柳成松,他也见过他几次,这么一个平庸的人,怎么可能入柳三升的眼,摆明了是他们看她一个女人家的打拼,嫉妒了,想泼脏水。
那一刻,卫瑾心头,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王峦也道:“柳老板和我有过生意来往,我相信她是清白的。”
张举人正想说话,那一边的张氏老嘴又开始咧了:“这两个小白脸都是跟那小娼妇是一伙的,孟大人可千万别相信他们的话!”
这话一出,卫瑾和王峦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那张氏还阴森森地道:“这两人说不定都和小娼妇勾搭上了!自然是要帮她说话的。”
俗话说,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卫瑾和王峦都是富,但是张举人却是官,富人再有钱,见了官还不是要夹着尾巴做人。
孟海的脸色也不好看,那张举人见卫瑾和王峦都没说话,脸上也显出一种得意之势。
那一边站着的柳三升不动声色地现出了一点笑容来,外面站着观审的二狗子也不禁笑了。
“你家妹妹都要被判刑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二狗子的身边,站了一个年轻的女子,便是那卫瑾的妹妹卫璧枝。
二狗子道:“这官司,没有任何悬念的,那张家人是捅了大篓子了。”
“为什么?”卫璧枝眨巴着眼,觉得这二狗子好生神秘。
二狗子笑而不语。
那堂中,孟海还是问那张举人:“张举人,您觉得此案该如何判?”
张举人轻蔑了看了一眼柳三升,道:“这小女子心肠太过于歹毒了,夺人钱财,还勾勾搭搭,罪大恶极,将她的家产全部抄了物归原主,将她赶出萝村去,便了事了!”
张氏可是不依:“那可不行,这小娼妇日日在我耳边咒我死,至少也得打她五十大板才能泄我老婆子心头之恨!”
五十大板,让一个女子受了,那是九死一生啊,不对,是根本没活路,看来这柳大家的是存心要柳三升死!
张举人想想,也是:“孟大人,此案涉及的钱财数量太大,便打她五十大板吧!”
柳三升不与他们说话,面向了孟海道:“大人,这柳大家的设计毁我清白,欲图我的家产,那是萝村的众人都看见的,若是大人不相信,可以找萝村任何一个人来问。”
孟海听之,正要说话,那张氏不得了:“住嘴,举人老爷都定你的罪了,说你夺人钱财你就是夺人钱财,还敢狡辩,我看那五十大板,该是打了,免得她满嘴喷粪!”
张举人也是道:“这大堂之上,哪有你这小女子说话的份,还不快来人,行刑。”
那大堂之中的孟海内心升起了一团火,差点掀桌子!
好歹坐在堂上的还是他,那张举人太不给他面子了,竟然当堂颐指气使的。
柳三升摇摇头,这张举人分明就是个读书读傻的书呆子,侥幸中举却一点人情世故都不通了,今日早将在场的人给得罪完了!还想帮人出头!
做梦!
那左右衙差听了张举人的话,下意识地看向了孟海,孟海示意他们不动,他们便不敢动,孟海又看向了柳三升。
柳三升笑笑,道:“张举人,这罪名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毕竟还有王法在那里!”
张氏动怒:“小贱蹄子,还敢顶嘴,什么王法,今天就是举人老爷说了算!”
“哦?”柳三升眉毛一挑,眼中寒光乍现:“举人老爷说了算?那王法又算什么?难道举人的话,比王法还管用?”
她向前一步,声音放冷,“还是你张举人,你根本连王法都没看在眼里!”
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大堂之中寂静了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