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诺看着黎潇,愣怔片刻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王爷的意思,该说疼的时候就要说疼,不用像在相府时那样,疼也得忍着。
  黎潇的眉头拧成了死结,可还是起身端了热水,用眼神制止了司诺几次想说的“臣自己来”,擦净重新上药缠好纱布,动作利落轻车熟路。
  “摔了怎么不说?”黎潇放司诺回到被子里,才一边换衣服一边问,可问出口又觉得不对,他该问司家还有什么安排!
  “不……”一个字刚出口,司诺赶快住了口,他差点又说了“不疼”,王爷又该不高兴了,便道:“臣不知道这种小事也要说。”
  “这是小事?”黎潇皱眉:“以后大事小事都得说!”
  黎潇看着司诺,既生气又气不起来,堵得十分不爽,懒的理他,直接躺下拉上了帘子。
  夜渐深,黎潇察觉到身边的褥子有些湿便醒了,起身摸向司诺裹着纱布的腿,司诺也跟着坐起身小声道:“是……胳膊。”
  司诺早就醒了,捂着手肘,血渗过衣衫从他指缝间流出来,可王爷睡着他不敢乱动,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我看。”黎潇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司诺拿开手,看着王爷将袖子挽起来,担心又要挨骂,便先说道:“王爷,臣都说了,您别生气。”
  这一句将黎潇的话堵了回去,他倒是说了,是在他发现之后说的!
  福安进来换新被褥,黎潇则将司诺抱到侧榻上处理伤口,而司诺却一直看着福安将地上摔碎的糖葫芦都扫走,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他早就知道很多东西无论多想要多小心都留不住。
  “司家还有什么安排!”黎潇包好伤口也不困了,却看到司诺看着地面神色落寞,一时有些不忍,又道:“你说,本王不怪你。”
  司诺摇头不知该怎么说,他甚至不敢想如果新婚夜醒来,是他和小桃子侍奉在黎潇左右,他还有没有勇气活至今日。
  奶娘一家待他极好,尤其是小桃子,有一次他挨罚被关柴房,雨连下了两天,雨水倒灌进去他只能站在水里,全府上下都把他忘了,只有不到十岁的小桃子冒雨给他递过一块点心,足够他铭记一生。
  “说话!”黎潇听司靳贺说完了,现在想听司诺说说。
  司诺再次摇头,父亲的巴掌责罚,梦里熟悉的鞭子,母亲的劝告,王爷的斥责,和那碎了一地的糖葫芦……他生来飘摇,哪有一句是说得清的。
  在黎潇即将失去耐心时司诺才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在相府,我们都身不由己。”
  “好一个身不由己!”黎潇没听到司诺的解释,怒火更是没得到丝毫宣泄,不由冷声:“便是本王耐心问你,给你机会解释,你仍一心向着司家不肯说是么!”
  “王爷待臣的好臣铭记在心,必倾尽全力,死不足惜。”司诺说这话时,心中赴死之心坚定。他不知道父亲的安排还有没有别的用意,可他不敢都说清楚,他若撇清自己,小桃子就危险了……
  司诺顾忌太多给不出解释,而黎潇在朝堂上听多了‘万死不辞’的虚言,根本不信,起身道:“也罢,养不熟的东西!明日搬出东苑,别再让本王看见你!”
  “王爷……”司诺心中一痛眼圈便红了,却只是咬着下唇起身缓缓跪下,叩首道:“臣自知无德无能,只是小桃子年龄尚小,求王爷别将她赶出王府,她无处可去。”
  到这会儿还死扛着不说?还在给别人求情?!黎潇更火了,不由冷声:“收拾东西滚!”
  司诺起身时,黎潇已然摔门离去。
  枕下只有一张地契,两千两银票,叶辰给他的绢帕和刻着“潇”字的玉佩,司诺将这些收好,走出了东苑。
  天色未亮,他也一样无处可去,站在前院一棵树下仰头看着,之前听到上面有雏鸟的叫声,想起自己也曾养过一只……神色间又多了几分落寞,养过,可终究不是他的。
  与此同时,黎潇召见了小桃子。
  小桃子看起来青涩,却明显是被精心培养过的,聪明懂礼,虽有些稚嫩,却远比司诺更懂得怎样展现弱势惹人怜惜。
  “司相派你来做什么?”黎潇面色阴沉。
  “少爷说了什么?奴婢不知,相爷只说陪嫁照顾少爷,其余的奴婢真的不知道。”小桃子跪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少爷出嫁时相爷没安排伺候的丫鬟,奴婢这才跟过来照顾的,奴婢有什么做的不对,还求王爷宽恕!”
  好一个避重就轻,一句不知道就想撇清了?
  “怎么不求本王做盐引之事?”黎潇微眯双眼。
  “盐,盐引是什么?”小桃子一脸迷惑,摇头辩解道:“奴婢没读过书,不知道,奴婢冤枉!”
  又说不知道!黎潇冷笑,想他战王阅人无数,岂会没看到说起盐引时,小桃子下意识乱转的眼珠!
  这等演技倒比司诺强上许多,可越是这样他越生气,司诺知道,居然还敢为这贱婢求情!
  第025章 您先顾着自己吧
  “处理干净。”问过小桃子之后,黎潇依然余怒未消,又交代跟在身后的福安道:“安排王妃去偏院。”
  “王爷,王妃身子弱,此时换住处怕是伤了身子又该病了。”福安跟在身边劝道:“王妃年纪尚小,有些错怕也是不懂才犯的……”
  “闭嘴!去安排!”黎潇皱眉,他现在不想看见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