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去远着的地方了。”艾叶抹了笑出的泪道,“这附近的活物估计都被我抓了个精光。”
“怎么,陪你去吗?”顾望舒揣手带笑。
“带您累赘,要翻山的。”艾叶说完这话又怕顾望舒急,赶忙补道:“你不还要去拜什么司月娘娘?等我回来,给你抓个大的?”
“嗯。”顾望舒折身暗自道:“小心些。”
艾叶道:“我你还不放心?”
“早些回来。”
“知道啦,道长大人!”
半时辰后。
顾望舒待艾叶走后无聊,抱前日艾叶为他做的瑶琴出来,盘坐树荫取匕首准备刻些字纹充盈装饰下,赶在正午还算和煦,不怎么冻手。
呼气吹走些木屑,老木的琴声浑厚,轻拨几下弦音铮铮,满意一笑,忽闻头顶雀声清脆,是个奇异婉转的音。
他好奇着掩袖在细密光线下仰头去看,竟是个红蓝翼的鸟儿落在了枝头。
顾望舒惊喜一笑,冲那鸟儿唤道:“蛮蛮?”
蛮蛮闻声落到他肩上,叽喳不停从左跳到右,可是个吵闹不安。
顾望舒笑着试图抚它彩羽,谁道这鸟儿识主似的飞绕偏落,鸣啼不断且不让他碰,只好作罢道:
“艾叶他现在不在这儿,急也没用。要么你留这儿与我一起等会儿?他说今天行得远估计来的迟,可惜我也没什么吃的能喂你。”
蛮蛮依旧不依不饶叫唤个不停,夹着焦急调子。
又以为它是饿,或许闻见艾叶气味在这儿又见不到人才急,拿不出办法来只得起身,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觉后背发凉。
一股浓郁的妖气飘来。
“怎么回这么早。”
顾望舒漫不经心地俯身抱琴发问,弯着腰擦拭着浮木灰。
半晌没听到答复,便追了句:“这么凶,在外面挨谁欺负了不成?”
蛮蛮惊叫声从急促变成撕裂尖叫,身后锐风大起,顾望舒顿觉妖异!
赫然回首,一道黑影已然冲至面前!
……
“靼苒,几个了。”
艾叶一手挂在崖边,单膝跪压只被利爪穿膛的四足杂妖,血顺峭壁流淌成瀑,丝毫不在意起身将尸身弃下后跃身回崖。
舔净粘血的手后是个凌冽寒笑,尖齿留津。
“十……十一只了!”
靼苒躲在树后心惊胆战,山神探得到山中异动,也如此眼睁睁看着凶相毕露的大妖手段干脆无情,是与平日如何判若两人。
“今日来的是哪波棘手东西!”艾叶恶骂,又使劲深嗅空气:
“怎么妖气非减反增?出了一窝来不成?”
“鬼狕是成群现的,大人!”靼苒急喊:
“怕是有首领在,先擒王为上,否则闹个没完!”
艾叶“呸”了声道:“闻起来都是一般恶臭,哪知道谁是首领?小山神,你察觉不到?”
“吾才成这儿山神三百余年,没那么通灵的……”靼苒怨难地嗫嚅道。
“都是废物。那就杀他个遍!”
“!大人!”
靼苒悚然睁眼!
“又怎么?”
艾叶起身,寒凜气息逼人骇骨,身后大片鬼狕尸身均被冰刃穿心,手法干脆,一击毙命,半分活路都不得。
“大人!在……山……山居!”
“顾……”
“顾望舒!顾……!”
艾叶速度之快如影似箭,靼苒就是遁地又幻影的都跟不上步伐,眼看刚还敌众我寡也一向自若的大妖此刻慌得六神无主,发了疯似的喊。
“别出事,别出事!”
那妖疯喊着重重落回山居,瞳孔骇然骤缩的瞬间,是他看清满地狼藉,灶台倒地,桂树旧叶落满地,
甚至于一把未刻完的瑶琴断弦跌摔在地。
“……”
“望舒……”
“顾望舒!!!”
艾叶磕绊夺步冲回屋内,并未注意把站在身后的靼苒直接撞推倒了在地。
靼苒急忙忍痛跟着站起,看艾叶“哐”地一声拉开房门——
空空如也。
“伞……”
这晌午艳阳,积雪更折刺眼的天。
人不在,伞却在。
“不能离身的,没了这把伞,能去哪儿……他哪儿都去不了!他连眼都睁不开——”
“他能斗个什么!”
艾叶感觉脑中“轰“一声响,有什么弦断了。
山间妖气弥漫,有其他大妖停留过的地方气味久难消散。
猛吸两口气,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四周到处都残留有他的味道,但这明明是……明明就是他的血腥味!
这般浓郁并非轻伤小可,到底是在哪儿,在哪儿!
在这儿住了太久,生活过的气息实在是到处有留,混淆过后很难判断他到底是在具体哪个位置,寻不到,寻不到,寻不到……!
“寻不到,寻不到,我……我寻不到你啊!!望舒,顾望舒!!!”
艾叶茫然原地兜转,声嘶力竭的高呼在山崖无尽回荡,风声刺耳,幽幽传回却只有自己的回声。
双眼快被急出的泪模糊视线,朦胧中看到树下似有推搡痕迹。
他根本注意不到此刻自己已经在无意识浑身颤抖,连迈步都难地踉跄踱至树下。
靼苒见状马上跟了上去一同查看,只见似乎是被生推出去的脚印,一路向前,没半分停滞怜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