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谣登峰造极的那个晚上,是太子爷与海老翻脸前的最后一次aurora年会。海士翎身体抱恙,举杯敬了众干部一圈后,早早地退场休息。左意扶着海士翎出去,尽心替义父安排好养生宵夜,脚不沾地地送到床边。他甚至亲自将海士翎床头的缎面枕头一一拍松,摆好,周到地服侍义父休息。
知道你有孝心,但今天是年会,你别老是窝在我这儿。海老反而嫌弃他事多,挥手让义子出去,去吧,去吧。多跟下面的干部们培养一下感情。
左意领了命出去,折返会场时,正遇上aurora一众干部喝得五迷三道。海士翎那帮手下本来就爱讲颜色笑话,眼下酒酣耳热,气氛正好,又开始大肆热炒海少的「小妈」听床文学。
曲意承欢,技艺高超。不三不四的用词飘到左意耳朵里,放荡狎昵。左意想也知道,刚刚他扶着义父离开后,在场的干部会对自己这一段缺席作怎样添油加醋的联想。
芙蓉帐暖
楚腰纤细
左意额角青筋暴起。
门罗,过来。左意盛怒,压着火,当着会场所有人的面,大声叫过手下。
什么事,左老板?
你上去开一间总统套房,今天晚上别回去了,在床上等我。左意宣布。
事出突然,哄乱的会场安静了一瞬。饶是门罗,也原地哽了一下。
左意转身,扬眉问他:怎么,你不愿意?
门罗沉默了一下。
那行,我找别人。左意转头。
我这就上去。门罗快一步应下,再不多言,以堪称一路小跑的速度上楼。年会现场一片窸窸窣窣,终于知道左老板动怒了。
若左意真的像传闻中那样跟了海士翎,这会儿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年会上公然命令别的男人去床上等他。左意用这种气急败坏的方式,公开击碎了aurora内部的下流谣言。
哎呀,时间还早嘛,左老板这么心急。一个干部开始打圆场,来来,我们先喝一杯,喝一杯。那档子事,一会儿再说。
是嘛,你这才喝了几杯?可别急着走哈。
在场的都是人精,破冰之后,酒桌上又热络起来。左意皮笑肉不笑,左一杯,右一杯,喝了个天旋地转。
酒过三巡,快散场时,服务生把一张房卡递到左意手上。左意太阳穴一跳,想起门罗还在总统套房里等他。
左意拿着房卡上楼,一推门,见门罗规规矩矩裹着浴袍,端正坐在床上,似乎是认真进入了侍寝状态。
行了行了,你把衣服穿好。左意哭笑不得,挥手把门罗赶开。
门罗眼里明灭一下:那我走
也别出去,就待在这里。左意喝令。他担心如果不把戏做足,aurora的听床文学明天又要卷土重来。
你去沙发上睡。今天晚上安心住下,别出去了。
门罗点头。
当晚,主从二人在套间里各据一方,相安无事地躺下。睡到后半夜,左意迷迷糊糊被什么动静吵醒;醉意朦胧中,他感觉有人在他床头坐下,一只手窸窸窣窣摸将过来,搭住他肩膀。
左意转身:门罗你
下一秒,门罗整个人滑入被窝,脸对脸出现左意视线里。左意瞳仁一震,彻底醒了。门罗手臂舒展,大逆不道地拥住他,呼吸粗重。左意一度试图把狗胆包天的手下推开,而门罗带着酒劲,执拗地一声不响,消无声息地在黑暗中继续。
左意到底没有经验,只觉得心脏狂跳,讲不清是害怕还是激动更多一点。他厌弃aurora中盛传的听床文学,他原以为自己不会对男人感兴趣;但当自己那位沉默寡言的手下在夜色中靠过来时,左意却发现,自己并不真正讨厌门罗的越矩。
可能是年会上酒喝多了。左老板为自己找借口。
说起来,整件事一开始就是左意挑起的他一边恼怒别人乱传义父义子黄谣,一边又把门罗拉出来虚晃一枪仔细追究起来,左老板并占领不了什么道德高地。如今门罗半夜爬了他的床,事情就这么半推半就地进行了下去。
左意在黑暗中隐忍克制,紧紧抱住门罗肩膀,强迫自己没有叫出声。
弄疼你了吗?半晌,门罗瓮声瓮气地问。
下次不准这样了。左老板心慌抓过被单翻身,小声警告手下。
门罗则理解为,两人之间还可以有「下次」。
就这样,左老板和门罗之间不但有了「下次」,还有了「下下次」,「下下下次」。一开始,似乎只是为了对抗不三不四的「小妈」听床文学;但到后来海少与父亲翻脸,左意在集团羽翼渐丰,aurora内部再也没有人敢拿听床文学说事的时候,左意与门罗之间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却顽固地延续了下来。
不过,有了第一次的事后警告,门罗接下来确实规矩不少。往后数次,门罗再不敢擅自行动,只有得到左意首肯,点了头宽衣解带,两人的这层秘密关系才会得以展开。
门罗从不去追问自己与老板之间的这层关系,左意也没有强迫自己去给出定义。他偶尔会贪恋门罗的热吻,想要在事后枕着对方手臂入睡,偶尔又会被这种不靠谱的念头吓到,急着踹对方下床滚蛋。但大多数时候,左意还是觉得这样不清不楚的距离刚好。